學達書庫 > 樓雨晴 > 悠情似雨濃 | 上頁 下頁 |
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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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夫是堡內的專屬醫師,有著一身精湛的醫術,傲風堡上下每有病痛,全都是他經手的,就連風悠辰也是讓他看病看到大的。 風悠辰低頭審視一下自己,旋風似的出了房門,周大夫前腳才剛走沒多久,他又匆匆回到雨濃房中,只不過這回他是清清爽爽地出現在眾人面前。 「藥煎好了沒?」 小霞輕搖一下頭。哪有這麼快呀,堡主也未免心焦過了頭。 「堡主,」隨後進門的嚴子豪輕喚道。「關於孟斯凡的事──」他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提這檔事很不識相,但堡主總得給他一個明確的指示呀。 風悠辰憐疼的眼眸根本捨不得移開那張清麗的嬌容,輕撫著雨濃略顯蒼白的臉蛋,他漫應道:「隨便給點教訓就成了,別太為難他。」之所以一再容忍孟斯凡,為的是雨濃,大家都心照不宣。 嚴子豪沒敢再多說什麼,靜靜地退下。 「堡主,藥煎好了。」小霞走近床邊,等風悠辰讓開身子。 風悠辰輕柔地扶起雨濃在他胸懷。「我來。」他接過小霞手邊的碗,並不訝異看到她的錯愕。 「堡主,還是由奴婢來吧,這是我的職責──」 「她是我的妻子。」風悠辰一語堵住了小霞的未竟之語,成功地讓她張口結舌。 他以無比的溫柔與耐心,一小口、一小口將藥往雨濃嘴裡送,並不在意她潛意識的抗拒,不厭其煩地重複著同樣的動作,也徹底讓一旁的小霞看傻了眼。 這……這真的是印象中那個冷漠無情、寒峻如冰的堡主嗎?此刻,他真像個溫柔多情的戀人。原來,堡主也是可以溫柔的,只不過,普天之下只有幸運的雨濃小姐能擁有。 好似也察覺了自己的多餘,她悄然離去,將情意纏綿的空間留給他們。 漫天風雨似乎正在逐漸平息當中,只剩下飄飄雨絲輕輕灑落大地,為寂靜的夜增添幾許寒意。 風悠辰望了眼瀟瀟暮雨,起身關上窗子阻絕冷風侵襲,再回到床邊取下雨濃額前的布巾,探了探體溫,不由蹙起眉頭。「怎麼還是這麼燙?」 他坐回床畔,扶起沉沉昏睡的雨濃,探手端過一旁婢女剛送來的藥喂她喝下。「但願這藥有效。雨濃,你給我爭氣點。」 然後,他又重複著一貫的動作,不定時的幫她換上冰涼的毛巾試圖降溫,一個晚上,他就這樣衣不解帶地守在床邊,絲毫不敢掉以輕心。 當天際泛起一抹白光,同時驅走一夜的陰雨沉沉、帶來全新的晴朗曙光,雨濃輕輕眨動眼瞼,感覺自己似乎睡了好久,骨頭都快睡散了,連腦袋也昏昏沉沉的。 眼珠子朝屋內轉了一圈,怎麼沒半個人?她感到口乾舌燥,誰來行行好,倒杯水給她喝? 門扉被人輕輕推開,在看清來人後,她反射性地閉上雙眼。對於一個她恨之入骨的人,別說搭理,她連看一眼都不願,寧可繼續睡死算了。 風悠辰端著藥走向床邊,重複著連他都數不清次數的動作──喂藥。 雨濃簡直傻了!那個傲慢狂妄的傢伙……會這麼溫柔地對待她?就因為感受得到其中的細膩柔情,她更加驚愕迷亂。 裝到底吧!她實在慌得不知該如何反應才好。 有意無意的排拒,惹得風悠辰不禁苦笑。「又來了,你就不能合作一點,非要這麼整我嗎?」 又?莫非……噢,她不敢想下去了。 花了好大一番工夫,總算將藥喂完,他輕柔地將她放回床中,擰了條熱毛巾為她擦拭唇角的藥漬,一邊喃喃道:「你這個小磨人精!如果不是你一直不省人事,我會以為你是故意和我作對。裁決傲風堡上上下下的事務也沒有照顧你這麼累人,折騰了一個晚上,我都快被你整慘了。」 還好燒退了,總算能稍稍安下心,否則他還不曉得要提心吊膽到什麼時候。 籲了口氣,他輕握住她的手,靠在床邊閉上眼小憩。 過了許久,始終不再有任何動靜,雨濃緊繃的心弦才稍微鬆懈,半驚半疑的睜開雙眼偷覷身旁的男人,僵直的身子連動也不敢動一下。 這是第一次,他們的相處沒有半點火爆氣息,她悄悄昂首打量著潛睡中的他,那張卓絕出眾的容貌,足以撼動所有的女性芳心,眉宇間傲然不屈的英氣,代表著他的自負與自信,這樣一個卓然不凡的男人,老實說,若能摒除成見,她該是欣賞他的。 正因為他有著磊落坦然的非凡氣度,所以才能自傲自負,這麼一個自命不凡的人,該是個不欺暗室的君子才對,怎會讓自己的作為淪為小人行徑?不,他的驕傲不會容許自己做出有悖原則的事。 平心靜氣一想,是否,孟斯凡的事另有內幕? 沉思的眼眸,緩緩移向被他握在掌中的手。她從來不知道,原來冷傲如他,也有柔情的一面。 以往,身子羸弱的她,每回生病雖有孟斯凡真誠的關懷,但從不曾有人徹夜不眠地照顧她一夜,再難熬也是孤單一人獨自咬牙撐過來,她說什麼也想不到,生平第一個決心要恨的人,竟也是第一個如此待她的人,漫漫長夜,他竟執著地守在她身邊…… 風悠辰為什麼要這麼溫柔地對她呢?她從不曾給過他好臉色,他真的沒必要這麼做的。 小心翼翼地放輕了動作,她試著神不知鬼不覺地抽出自己的手,不料還是驚動了風悠辰。 「雨濃,你醒了?」他松了口氣,關切地迭聲問道。「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呃……」她含糊的嗯啊著回應,不曉得該怎麼以厭惡以外的情緒面對他。 察覺雨濃窘促的小動作,他沒有勉強,主動放開她的手。「想叫我滾蛋?」他很善解人意地猜測她的意思。 「啊?」若說不是,怕他會錯意,若說是,未免有點過河拆橋,說不過去──雖然她這場病他該負點「道義」上的責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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