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樓雨晴 > 買夫 | 上頁 下頁 |
| 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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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母羊也不算沒貢獻,他至少還能擠點羊奶出來,給單薄的她補補身。反正無論她如何撿,他總能在絕望谷底找曙光,這一切全是環境所逼啊……要養這一大家子,不精打細算些成嗎?唉,忠僕難為! 可在母羊之後,他也正式對她嚴格告誡,這是最後一次,不許再撿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回來,他們家都快客滿了。 時隔兩日,穆朝雨去祝家嫂子那兒串個門子回來,發現院子裡多了幾隻小雞仔,啾啾啾地繞著院子熟悉地盤。 浥塵正開門出來,目光才剛與她對上,她旋即彈開一大步,搖頭擺手地連聲表明自個兒清白。 「不是我、不是我!我回來它們就在那兒了。」 「我知道,是我。」他將手上的半杯白米撒去,餵養小雞仔。 她「咦」了一聲,在他身邊繞著圈圈,上下打量他,一副「你也有今天」的神情。 他沒好氣地回道:「雞養大可以宰來吃,你的兔子要讓我宰嗎?」 「你好殘忍!」 一旁蹦蹦跳的白兔仿佛聽懂看他的話,抗議地撲上去咬他褲腳。 「畜牲,再不鬆口我晚上就吃兔肉。」他沉聲威脅。 「兔兔,快鬆口,這家如今他是大爺,他要宰兔我可保不了你。唉,沒法兒,時勢比人強呀,咱們都還得靠他吃飯,他大爺要是一個不高興,餓咱們老老小小個十頓八頓的可怎生是好……」 說得好似他謀財奪位、惡奴欺主似的。 他側眸瞥她,倒想瞧瞧她這「天涯飄零一孤女」的戲碼能演到幾時。 她揩揩眼角壓根兒不存在的淚花,正演到興頭上,突然湊近他,鼻尖嗅了嗅。「你懷裡什麼東西?」 心房狂跳了下,他因她突來的靠近而微紅了耳根。 他伸掌將她推回適當位置,這才故作鎮定地掏出袖內那袋綠豆糕。 還真一點甜食都瞞不過,她這究竟是什麼鼻? 「薛大娘給的,回頭記得謝謝人家。」全村大概沒人不曉得他家有個嗜甜食成癡的姑娘。 她也老實不客氣地接來,一手捏了就往嘴裡送。「你人緣都比我好了。」 才住上半年,前前後後的鄰舍都教他給打點得妥妥帖帖,原是抱著觀望心態的眾人,這會兒人人老是在她面前誇他,也不曉得他究竟是怎麼收買人心的。 喂完圍在竹籬笆裡的雞,接著他來到前院,挖出幾顆成熟的地瓜及白菜,晚上好下鍋。 一塊糕點忽然遞到他嘴邊,他搖頭。「你吃就好。」 這些小點心對他而言太奢侈,會時時備上糕點,全是為了她。 「喔。」身旁那人三兩下吃完綠豆糕,捏起他一片衣角擦手。 他盯著衣裳那一小塊污漬,極力認真地思考——這世上哪來如此囂張的孤女、如此歹命順受的惡僕? 眼看「家眷」口數一再增加,以前只有小黑狗倒還好辦,帶著一塊兒擺攤便是,如今這「一大家子」,總不好還攜家帶眷、浩浩蕩蕩出門吧? 於是思考過後,便連寶寶——也就是那只小黑狗也一道留下來看家了。 有一大原因是他總覺得有人闖空門,園子裡的菜、還有羊奶有遭竊跡象,留下寶寶至少可試試有無嚇阻作用。 「不會吧?咱們家都已經夠窮了,哪個沒天良的,連窮鬼也偷?會不會是你想太多?」 浥塵橫她一眼。「偷兒要下手,不會管你是不是比他窮。」 穆朝雨是將信將疑啦,不過沒幾日,他們去市集做完生意回來,發現竹籬笆半開,地上留有幾處血跡。 小黑狗迎上前來,邀功地搖尾巴。 還真派上用場了? 「寶寶,你不愧是條好狗,我真有眼光!」她彎身拍拍狗頭,大力贊許。 浥塵趕忙進屋察看,錢財部分他收放得極為謹慎,是不用擔心,至於其他損失——初步看來,應該只有園子裡的菜。 話又說回來,他們家也沒什麼值錢物品可偷便是。 再出來時,沒見那一人一狗。既然沒事,他也沒放心上,回頭便忙自己的事。 這期間,她回來過,抱了她那個治傷的藥盒子又匆匆出門,來來回回也不曉得在忙些什麼。 晚膳前,他剛把最後一道菜料理好,她正好回來。 「我知道菜是誰偷的了。」才剛坐下來用餐,她劈頭便說了。 「是村子裡的人?」這破落小村少有外來客,多數都是窮苦人家,一般偷兒要下手也不會挑這兒,八成就是村子裡的人了。 他沒去追究,是因為對方除了偷菜,屋子裡整整齊齊,並無覬覦他項的意圖,不過就是圖個果腹罷了。 「是孫秀才。」剛剛寶寶帶她去的,她醫了他被寶寶咬到的腳傷。 「是嗎?」孫秀才與他並不相熟、平素也不往來,不予置評。 「他的妻子上個月生了孩子,才剛滿月,人就跑了,他一個大男人沒辦法養活孩子,才會來偷羊奶哺喂娃兒。」 「嗯。」 見他態度不冷不熱,她滿肚子話說不下去,也沒膽再說,只好埋頭猛扒飯。 安安靜靜用完膳,他起身離開前淡淡拋下一句。「想怎麼做就去,但要記得量力而為,適可而止,並不是每一個人幫了都能得到快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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