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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一臉歡迎的北海朝他咧嘴一笑,「你的命若能活那麼長的話,我拭目以待。」等著收拾他的人可多了。

  在臨淵來到波臣身旁扶抱起昏迷的她時,老早就不在原地的北海,已上了那艘正等著他的船,並掀起已停止的海風,悠悠哉哉地坐在船板上等著風兒將他送返狼城,抱著波臣的臨淵,再三地看著海面又揚起令他心中暗怒叢生的海濤,憤然地轉身走向島上波臣為他準備的別院。

  安頓好迷香尚在身上未退的觀瀾,並要求北海在路經玄武島停船,好將觀瀾交回給心急如焚的滄海後,被北海留在船上沒有下船的漣漪,原本不知他還要去哪,但在船兒被風吹向那座浮在海面上的大島後,她怔站在船首久久無法言語。

  「漣漪?」眼見她的面色有些不對勁,北海連忙停妥船隻,挨至她的身邊看著眼中似有淚意的她。

  「我從未來過狼城。」過往的回憶,在她見到這座島後,霎時全都再次回到她的面前,這令她想起了那座種滿金色花兒的孤島,也想起了在那些孤單的日子裡,她是曾如何在白日裡遠望著海洋的另一邊。

  北海無書地以指盛起一滴自她頰畔滴落的淚水,同時將她攬靠在他的胸前。

  漣漪偏首看著以往總是求之不得的狼城,「一直以來,我就只能在島上望著這座城,望著你的窗、你的影子……」

  他低聲在她耳邊輕喃,「你高興的話,也可以脫光了我的衣裳,再拿條鏈子將我栓在你身上。」

  往昔之人與城,皆不再遙不可及,亦不再是屬於他人,如今在他這雙眼裡,所在乎的,電只有她而已,漣漪在他扶抱著她下了船後,站在海岸邊,邊聆聽著在狼城下面從容而過的浪花低語,邊對他綻出淺淺的笑靨。

  頭一回見她這麼對他笑,北海當下捧住她的臉龐,在確定自己已永遠留住那抹笑靨後,任憑海風吹起她如瀑的長髮,將交頸相吻的他倆淹沒。

  「她就是你不肯離開人間的原因?」

  一聲不響就跑來友人家中亂逛的封誥,參觀完了殿外的露臺踏進毆內後,又在宮內晃來晃去地繞了一會,接著再晃至北海的面前,一手指著外頭遠處躺睡在躺椅上曬著日光的漣漪問。

  北海相信他的眉頭,這輩子從沒皺得這麼深過。

  「你怎投胎成了個男人?」當年那個大美女哪去了,而這晃呀晃沒個正經的小毛頭又是打哪來的?

  「是三個。」封誥還得意洋洋地朝他亮出三根手指頭炫耀。

  落差太大了……好險當年他強留住漣漪,沒讓她也跟川神一樣試著去投胎,這不,瞧瞧,風險多大呀!萬一漣漪投胎成了個虎背熊腰的大漢怎麼辦?他豈不是得對著這片迷海夜夜垂淚至天明?

  滿心充滿震撼的北海拍拍胸口,努力命自己適應這張長相之餘深吸了口氣,「你來這做什麼?」

  他吐吐舌,「聽說你的窩浮出海面了,所以就來這敘敘舊。」

  誰跟她……不,誰跟他有交情來著?

  「我記得咱們之間並無什麼深厚的友誼。」百年前這傢伙光是寵著那票地藏神子,就忙得沒空理會其他神人了,就連天孫他也不太打交道,現在才來拉感情?

  封誥無奈地將兩掌一攤,「將就點吧,這世上的神人不多了。」

  「天孫不是也投胎了?要找就找他去。」不希望他留在這的北海,閒聊沒兩句就急著趕神。

  「現下他還在忙,沒空理會我。」很不識相的封誥刻意朝他揮揮手,「別那麼急著趕我,我只不過是來看看,這也不成?」

  「要看就回地藏看。」

  「謝了,看過了。」若不是為了廉貞,他才懶得再踏進地藏一回,要他再回去?下輩子待他心情好再說。

  冷眼看著他滿臉嫌棄的模樣,北海簡直難以相信眼前這小子,跟以往那個為了地藏,事事都肯做盡的女媧是同一人,他還記得當年在大軍即將開往兩界之戰的戰場前,女媧臉上那不得不為的不甘,但現下,在這小子身上,卻全都消失無蹤。

  「你狠下心拋棄地藏了?」他不得不這麼推測。

  封誥聳聳肩,「反正有人搶著當女媧,不差我一個。」想要扛那重責大任的人可多了,無論是地藏還是三道,此等人比比皆是。

  在這方面,無論百年前後,都無法像他一樣輕易作出決定的北海,不自覺地擰起了眉心。

  「你打算拿海道怎麼辦?」來這就是等著問他這句的封誥,有些明白地看著再次面對選擇後,還是沒法很快就作出決定的他。

  說實話,他還在想,也仍在考慮。只是不管他再怎麼想拖延時間作出決定,推著世事走的波濤,仍舊不給時間地一湧而上,他想再過不久,他又得和當年一樣,非要等到面臨最後關頭,才慢吞吞地給大家一個出乎意料的答案。

  好心轉告的封誥指著他的鼻尖提醒,「天宮那小子說你欠他一個人情,他還說,你要是敢不還這個人情,他一定會翻了你的海道。」

  「你呢?一沒把天孫放在眼裡的他挑挑眉,「你不下水攪和?」他不是愛神子嗎?

  「我都死過一回了,我才不再奉陪。」封誥笑得很好詐,「這回,我要等著看戲。」

  上回去攪和的下場,就是肚子被劃破,腦袋還順手被一刀砍下,在曾死過那麼慘後,他才不要再重蹈覆轍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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