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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她彎下身子翻開一塊碎石,試苦在成堆的石塊裡找出當年曾經埋藏的東西,她還記得,當年她在來到這座島上時,強烈思念中土的她,深怕她會在這因上太久,為了不遺忘她回家的路,她曾仔細地將由中上來到海道的路程刻在一面石板上,好在日後能夠離開這裡時找到回家的路。

  可不知是她的記憶太過模糊,還是就連那塊石板也遭歲月風化了,在這片亂石堆裡,她找不到半點從前的蛛絲馬跡,一陣心慌的感覺忽然自她心中湧了上來,就如同當年她放棄了希望,以為她將永不能離開此地時一樣。

  「那個……」察覺海面上動靜的滄海,在她忙得不可開交時,頗為猶豫地開口想向她示警。

  「別煩我。」她隨口打發他,仍舊想在這找到一線離開這座迷海的契機。

  「不關我的事……」滄海一手掩著嘴,在遠方某個人怒氣衝衝地朝他們這方向殺來時,識時務地先躲至一旁。

  到底在哪?

  費盡力氣卻找不到的漣漪,愈找愈是心慌,也愈是起疑,不知怎地,在來到這後,她憶起了她似乎曾在百年前遺忘了某件事,至於是什麼事,或是詳細情形,她都記不得,她只隱約地記得這似乎與北海有關,他當年好像曾在島上對她說過某些話,和做過某件事,而那時的她……

  「你想找什麼?」飽含著怒意的男音,在她身後響起時,結結實實地嚇了她一跳。

  在分析完他此刻可能有的心情後,強自鎮定的漣漪,繼續低著頭找尋她所要的東西不理他。

  北海直接省了她的事,「這島上能毀的東西我全都毀了,包括你要找的東西。」

  「你毀了?」她猛然回首,話才說完而已,立即遭他一骨碌地揪起不得不在他面前站正。

  他微帶粗礪的指尖滑過她水似的面頰,「我說過,我不會讓你離開迷海,所以你大可死了那條心。」

  她不客氣地撥開他的手,朝後退了一步,迎上他專制的眼神。

  「你究竟想做什麼?」當年他沒經她的同意讓她睡了百年就算了。現在又不許離開他的領域半步,這算什麼?他以為她是他的誰?禁罱嗎?

  北海神情複雜地瞧了她好一會,就在她以為他又不打算回答她時,他像是強忍著什麼,突地低啞地問。

  「留在我身邊,很痛苦嗎?」

  是不是痛苦,她已分不清了。

  天堂與地獄,在他身上,只是日與夜之隔。

  他就像一叢長滿銳刺和令人寸步難行的荊棘林,明知道不該

  向他而去,卻還是讓人難忍期待地直向他走去,即使她明知道就算是遍體鱗傷、鮮血直流,也不一定能夠到達他的心房外頭,可只要是一踏人他的視線內,她就成了一個進入沼澤裡頭的人,只能看著自己下勇敢的前進,繼而深陷在苦楚裡。

  「就算是痛苦,你也得待著!」遲遲等不到她的回答,北海微眯著眼眸,猛然收緊掌指,用力將她扯進懷抱裡,不經過問地將她高高抱起。

  「放手!」她忙不迭地想掙扎下地,但成效不彰,他也不痛不癢,只是一路將她扛向停靠在岸邊的大船。

  跟在他倆後頭的滄海,一頭冷汗地瞧著對待所有女人,向來都憐香惜玉的北海,此時不僅動作粗魯,臉上的表情更像是怒火中燒,一路將漣漪給挾持上船後,便在所有船員面前,一腳踹開船艙艙門,再將她給一把扔進裡頭並反鎖上艙門。

  「起航!」在路過滄海身邊時他順口扔下一句。

  滄海百思不解地搔搔發,先是去吩咐大副返航回玄武島後,再慢吞吞地踱向北海的身後,直在想著那個和觀瀾與波臣皆不同,反而像是水做的漣漪,一身細皮嫩肉的,是否能禁得起北海粗蠻的對待。

  他晃呀晃地來到北海的身後,小心地觀察完北海此刻還算是平和的表情後,冒著觸怒他的危險開口。

  「為何你對每個女人都溫柔體貼,獨獨就是對她毫不客氣?」真怪,這小子怎不一視同仁?這女人說什麼都比他島上的女人美上十來倍,照理說這小子應該會狼心大動,或是與他對其他女人一樣百般呵護才是啊。

  「我愛她呀。」北海下正經地應著,自顧自地靠坐在船艙旁的船緣上。

  滄海晾著白眼:「只要是女人你都愛不是嗎?」他不是完全不忌口?

  他微微勾起唇角,「她不是其他的女人。」

  風兒拍打船帆的聲響,令滄海幾乎漏聽了他的這句話,雖然他嘴上在笑,但滄海卻感覺不到他半點真心的笑意,帶著夏日氣息的海風將北海的長髮吹得迎風飄揚,船帆製造的陰影半遮在他的臉上,就像是被分割的日與夜,各據一端……不知為何,滄海突然覺得他望向海洋的那一雙眼眸,在陽光下顯得很寂寞。

  向來就只是將事事看在眼裡而不開口說出的滄海,總覺得這陣子觀察下來,這個叫海皇的小子,外表雖年紀輕輕,也總愛流連花叢,可是只要在那個叫漣漪的女人面前,他在人前表現出來的定力和耐性,就顯得像是個偽裝,在她面前,他會動怒、也會心急,而臉上的笑意,也不會像此時的那麼假。

  或許他也只是個寂寞的神。

  一望無際的海水反射著耀眼的金光,微熱的風兒拂上人面,滄海抬起一手遮著日光,邊想邊看向像是快睡著的北海。

  「當年你怎會想要創造海道?」供他白吃白住這麼久了,身為島主,再不從他身上套出點消息,只怕觀瀾又會譏笑他無能。

  北海想了想,在他期待的眼神下,突地將面色一換,毫不客氣的朝他攤攤兩掌。

  「當年還不就是那個不苟言笑的女媧沒事創造了什麼地藏,結果那個吃飽撐苦的天孫,也輸神不輸陣的跟著創造了個天宮,於是在他的激勵下,閑閑沒事做的我,為了不讓他們看扁,也就順手弄出了個海道。交友不慎的下場,就是閒事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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