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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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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泉自豪地揚高下頷,「自小煉到大,從不曾失敗過。」老愛跟他比?哼,單單就煉丹這一門學問,那個沒煉丹天分的燕某人,就該甘拜下風。 藏冬感慨萬千地搖首,「真該叫燕家小子跟他學學的……」家教果真有差。 「記得把我的話帶給他。」打算說完就走的黃泉,大步走向丹房門口。 「慢。」藏冬一掌攔下他,「我為什麼要幫你?」燕小子與他之間的事,無緣無故他幹啥要下水跟著攪和? 「你若不幫我,我不但會派妖界的大妖小妖天天上靈山拜訪你,我還會親自搬巨靈山與你當鄰居。」黃泉以一黑一碧的眼眸用力朝他一瞪,「我保證,我絕對比燕吹笛更煩人、更任性,也比他更會製造禍端,若你不想讓那座靈山雞犬不寧,天神天將三不五時夜半造訪,你最好是考慮幫個小忙。」 藏冬的眉頭攢得緊緊的,「你威脅我?」 黃泉溫和地笑笑,「我怎會做這種事?」他只是很不擇手段而已。 哪不會?他剛剛就這麼做了。 「任性的人妖……」藏冬老大不痛快地扁著嘴。 看著那個說完就走的黃泉,藏冬搖搖頭,才想去宅裡探探還病躺在榻上的燕吹笛,方一轉身,差點就與躲在後頭偷聽的燕吹笛撞個正著。 「喂,你嚇神啊?」他驚魂甫定地撫著胸坎。 燕吹笛的兩眼亮晶晶,「他說的是真的?」 「燕家小子,你該不會是……」藏冬不安地抬起一手,沒想到他還真的在考慮黃泉的提議。 「老鬼。」被炸到有點怕的燕吹笛,一手撫著下頷認真地問:「你說,我該不該信那只人妖?」姓鳳的沒別的比皇甫遲強,獨獨就是煉丹這門學問在道上走路有風。 藏冬猶豫地皺著眉,「這個嘛……」該賭一賭嗎? 他不斷點頭,「或許……這回那只人妖的話是真的可信。」以他對黃泉的瞭解,那個不愛招搖的傢伙向來是不說大話的,搞不好黃泉真能幫他煉出他所想要的丹藥也說不定。 不太相信黃泉的藏冬,思索了一會後,頗同情地瞧著燕吹笛病容上憔悴的模樣。 「燕家小子。」他疲憊地揉揉眉心,「老實告訴我,你的命還剩幾條?」煉丹能煉到這種程度,他也算古今第一人了。 「……半條。」勇於承認失敗的燕吹笛,也很懷疑再這樣下去,他下一回可能會陪著那具新丹爐一塊炸上天。 「那就……賭賭看吧。」 「你肯定燕吹笛會把舍利拿出來?」 在黃泉的監視下乖乖喝完藥,同時也聽完他跑去天問台幹了什麼事後,從沒想過他會有這種出人意表舉動的鳳書鴻,一臉詫異地瞧著這個坐在自己房裡的表弟。 吃定燕吹笛的黃泉,眼眉間晾著一抹得意的神色。 「他沒得選。」燕吹笛要是愛惜性命的話,最好是大方點把那玩意拿出來,不然,他就等著看姓燕的還有幾條命可以不被炸得屍骨無存。 鳳書鴻還是很懷疑,「確定要如此做?」以前打死他,他也不願當只妖,現下志向卻變得這麼快,那只喝醉酒的妖類老阿姨究竟對他說了什麼? 「嗯。」坐在椅裡蹺著腳的黃泉懶懶再應。 「但你——」 黃泉打斷他的話,「你知道在追著碧落的這些年來,我都在想些什麼嗎?」 「說來聽聽。」摸不清他心態的鳳書鴻,很是期待一窺他那份總不讓人知道的內心。 他語不驚人誓不休地開口,「我在想,逮到她後,我一定要監禁她、束縛她、獨佔她、強迫她!」 被嚇白一張臉的鳳書鴻,怔怔地看著這個性格其實很陰暗的表弟。 「當然,以上皆未實行過。」神情自若的黃泉,交握著十指,慢條斯理地補上這一句。 鳳書鴻不斷以袖拭著額上的冷汗,「幸好、幸好……」 「若不愛她,我怎會有那麼多的念頭?」拿出袖中那張紙張的他,輕撫著上頭的淚跡,「若不愛她,我又怎會想擁有永恆呢?」 害怕寂寞、不希望他離開她,只要直接告訴他就成了,何苦在他面前兜那麼大一圈?地就是這樣,總是愛扮作若無其事,不肯在他人面前承認她其實也有想得到的東西,老是在鏡裡鏡外自欺欺人,她知不知道,向他開口並沒有那麼困難的,無論她想要什麼,她若說,他定做,因他可以代她勇敢,也可代她堅強。 至少他比她懂得誠實。 「對妖而言,永恆的生命是與生俱來的,因此就算他們想放棄也無法放棄。」明白碧落這些年來為何那麼痛苦的他,淡淡說出那個會令她淚流的原因。 鳳書鴻瞭解地接下他的話,「但對人而言,雖然生命短暫,卻有追求永恆的機會?」 黃泉正色地頷首,「正因如此,既然她沒有放棄的餘地,那麼就由我來放棄。」 「你有沒有想過,放棄,是比擁有還更需要勇氣的?」說是簡單,但做起來又是一回事,畢竟他為了想當個人,已在人間努力了那麼多年。 「為了她,這點勇氣我還拿得出來。」提得起也放得下的黃泉,決心就在碧落的身上,一勞永逸地解決人與妖這個困擾他多年的煩惱。 「不再嚮往人間這個世界了?」他揶揄地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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