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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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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心魔死後,因雷頤之故,魔界紛亂動盪,頂替了心魔的位置忙於重整魔界的他,按理,應是忙得沒時間至人間四處覓食,也不該有閒暇跑來這深山野嶺踏雪的,可要不是那只莫名其妙竄出來,想與他爭雄搶地位的影魔做得實在太過火,他也不需特意大老遠跑來這清理門戶。 他嘰嘰咕咕地邊走邊念,「被我逮到後,看我不把你大卸八塊……」他就算肚子再餓,也不會吃到魂魄這麼上等的玩意,影魔居然敢頂著被三界圍剿的風險,這般大剌剌的在人間興風作浪?她是嫌他們魔界的名聲還不夠敗呀? 哼,以為擁有千年道行,就能把他自魔界之首的位置拖下來?那只影魔會不會太過天真了些?要是他家的那只臭小子願意管這樁閒事,根本就不需勞動他老人家親自出馬,只要派出臭小子,就足以收拾掉那只大言不慚的魔了。 但前提是,他家的那只臭小子,得要有空把心自那個什麼師弟的身上撥出來。 不知不覺回想起心底最深處的隱憂,申屠令走著走著便停下腳步,發愁地蹲在雪地上仔細回想,曾經偷窺過燕小子夢境的老姊說過些什麼,好不擔心她所預言之事恐將會成真。 到底……為什麼申屠家會絕後? 可惡的老姊,要說也說清楚嘛,害得他一頭霧水不說,又怎麼也拉不下臉面為了這等小事去找燕小子問個清楚……蹲在地上一手撫著面頰的申屠令,再次因此而皺緊一雙層,並有點後悔,為什麼他不早些認了自家兒子,省得他老是把這事端在心頭,日夜為了那個獨子而煩惱不已。 「不孝的臭小子……」他哀怨地以指在地上畫圈圈。「有空來這替什麼師弟摘雪靈芝,就不會替你爹順道收拾一下找碴的同類啊?」 劃破風雪而來的嘯音,來得太快太突然,猶蹲在地上自怨自憐的申屠令,頭也不抬地揚起一掌,動作飛快地接住那柄暗算他、差點插上他腦袋的長箭,並在側過首時,絲毫不意外地冷冷一笑。 靈箭? 「看樣子是找對地方了。」手握著這柄由眾生魂魄所造成的靈箭,找到發洩目標的申屠令,愉快地起身看向發箭的方向。 打算早點收拾完家醜好返家的他,用力拔出遭雪埋覆的雙腳,懷中頓然一暖,他不解地取出藏在懷中的銅鏡,而後眯細了銳利的眼在林中四處搜尋,找了一會後,果不期然地在遠處發現了一座小屋。 那只老是偷看他人心底秘密,因此曾被他封了近三年的鏡妖在這? 眼中殺意微露的申屠令,欲舉步走向小屋前,迅即發覺一道更刺骨的氣息,亦在風雪中隱隱透露出來,他微瞥過眼,看向氣息的來源,發現這道氣息是屬於那只常與他家臭小子伴在一塊的人妖之後,不急著出手的他,微微一哂。 「也好,暫且就由你代勞吧。」反正他不是為了那只鏡妖而來,既然妖界也打算管閒事,那麼這件閒事他就大方地讓給妖界去插手。 刻意隱匿行蹤,卻仍遭他察覺的黃泉,在他消失在雪地裡時自小屋的另一旁走出,懷中抱著方才在林中所撿拾的柴薪。 沒打算追上申屠令的黃泉,知道申屠令是為何而來,因此並不願干涉申屠令所為,他轉身在屋簷下放下柴薪,取來一旁的乾草覆蓋在上頭以免被風雪打濕時,突地一頓,猛然側首瞪向屋內。 趁著黃泉外出尋柴,與碧落一同留在屋內避雪的殘雪,無聲地走近在爐邊打盹的碧落,趕在黃泉回來前朝碧落伸出一掌,直直探向碧落的天靈…… 冰冷的大掌迅速握住她的臂腕,她猶不及反應,黃泉已使勁把她拖入懷中,一手掩住她的口鼻,強行將她帶出屋外後,黃泉在她欲掙扎時毫不留情地在她肩上烙下一掌。 感覺整個肩頭好似遭烈焰燃燒的殘雪,在跳離黃泉的身邊後,忙取來地上的雪覆上肩頭,雖很痛苦,卻緊咬著唇不肯出聲,似是不願讓屋裡的碧落髮現。 「你已不再是妖。」黃泉的利眸刺穿她偽裝的真相,「妖類不會攝奪眾生魂魄,你把心賣給了魔?」 掩著肩頭的她,氣息一窒,不願承認地別過頭去。 「我……不得不。」 在妖界犯下重罪就算了,她竟還把心賣給魔物?根據他父王的指示,這名罪妖有兩種下場,一是就地正法,一是,將她打回原形,眼下看來,除了這兩種作法外,別無通融的餘地。 殘雪在他兩目露出殺意時淡淡說著:「她就在裡頭,我這一叫,她定會聽見。」 「用不著拿她威脅我,若不是她,你以為我會留你到現在?」早在見到她時,他就打算下手了,若不是他不願讓碧落知道他們刻意隱瞞的事實,他根本不會配合她的這齣戲。 也不認為能夠瞞騙過他的殘雪,低垂著頭,緊絞著十指,哽澀的話音被風勢吹得聽來有些破碎。 「我知道我所犯之罪罪無可赦,可是請你諒解,我必須——」 「我不是你懺悔的對象。」從不聽罪妖辯解的黃泉打斷她,冷冷睞眼向她警告,「看在碧落的份上,我給你三日的時間,三日後,村人若不復原,我會依令殺了你。」 從頭到尾都沒睡著的碧落,此刻靠站在屋內的門板上,將他們的低語全都收至耳中的她,默然離開了門邊,走至廳旁的小桌上,低首看著殘雪摺疊得整齊的衣物,再環首看向這間一塵不染,似在等人歸來的小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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