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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被他拖著而始終無法抽身離開這記吻的鳳舞,在他總算是稍稍饜足後,氣喘吁吁地瞪著他。

  「這樣……夠不夠證明?」要是他還要再來一回的話,姑娘她可不行了。

  「夠了。」鬱壘俯下身將她摟緊,不讓她看見他眼底浮動的淚光。「很夠了……」

  傲然獨立的寒梅,展瓣綻放的那一瞬間,隆冬深沉的步伐,在天地間乍響了起來,仔細側耳聆聽,一層又一層埋覆林木樹梢間的飛雪,因積雪過多,在林間的某處重重落下。

  手中拎著數枝方采來的紅梅,郁壘印在雪地上的步子輕淺似無,跟在他身旁的伴月,身子的顏色已與雪色融成一色,若不是它那對金色的眸子,還真教人看不出山林雪地裡有它的存在。

  自大漠西處來到這座渺無人煙的山林,算算也有月餘了,目前他是打算在隆冬過後,再到他處尋覓將來他與鳳舞共有的新居所,因此今年冬季,他們倆得在這座深山裡暫時過著山野生活。

  返家的腳步驀地止住,兩眼直視前方的鬱壘沒有回首,只是低聲在嘴邊哼了哼。

  「真有耐性。」那個自他們去尋記川起,就一路跟在他們後頭的申屠令,竟到現在還在跟,沒想到上次在山魈那裡讓伴月咬了他一回,他居然還學不乖。

  跟在他身旁的伴月也發覺申屠令的存在了,它仰首望瞭望鬱壘。

  他低聲吩咐,「打發掉他。」以他的神力而言,是無法徹底除去那只道行高深的魔,但若只是想將申屠令逐走,倒也還綽綽有餘。眨眼瞬間,腳邊的伴月已然不在,原地只留下淺淡的四個印子。

  放任伴月去狩獵後,鬱壘拿起手中的紅梅嗅了嗅,清淡疏雅的香氣隨即在他的鼻梢蔓開來,他抬首遠望,在林間深處,有座規模不小的宅子。

  此時在生了火,四下暖氣通融的宅子裡,位在書房的鳳舞,正兩手環著胸,瞪看著一幅幅掛在牆上,全部只存背景,但主題卻空白的畫作。

  她再低看向案上那幅剛畫好,筆墨還未幹的黃鶯圖,而後,她歎了口氣。

  拜託拜託,這回墨蹟可千萬要在鬱壘回來前幹透,不然她要是來不及收畫,而他老兄卻回來了……

  「怎麼不把眼添上?」突然出現在書房裡的郁壘,邊看著發呆的她邊伸手取來案上的筆。「等等……」心底的請求都還沒說完的鳳舞,忙不迭地想阻止他再次為畫中的黃鶯點上雙眼。

  但這回,她的動作還是慢了點。「你想說什麼?」已經為她代勞,將畫中黃鶯雙眼點上的鬱壘,偏著頭看向一臉無奈的她。

  經鬱壘「神」來一筆輕點後,原本棲停在畫中枝椏上的美麗黃鶯,隨即有了生命,在畫中振了振雙翅,輕巧地飛出畫中往房裡沒關緊的窗扇飛出去。

  「我想說……」目送黃鶯遠逸後,鳳舞邊搖頭邊歎氣,「再這樣下去,我的畫會永遠賣不出去的。」每次被他這麼多個兩筆後,她辛苦了大半天所畫的東西,就統統只剩下點綴的背景,要是他這個多事的習慣不改……她還是認命畫山水畫好了。

  「你還是想下山賣畫?」鬱壘不是滋味地問。

  「嗯。」畫就是繪來讓人欣賞的,而且所賣的錢,也能讓他們多出一小筆的收入。

  一想到那些見過她的畫,就馬上端來大把銀子苦苦求她再多畫一些的人們,鬱壘愈想愈反感,而更令他厭惡的是,那些自喻為評鑒家,身上卻都是銅臭味的老翁們,每回去找她買畫,個個都用垂涎的眼神看著她便罷了,修養差一截的,甚至還明目張膽的想占她便宜。

  他煩躁地揮揮手,臉上明明白白寫明瞭,他根本就不贊成她再下山去拋頭露臉。

  「有我在,咱們餓不死的。」身為神仙,要圖個溫飽還不容易?就算他不使用神法,光是他擁有的一身醫術,只要隨意找座城鎮落腳開間醫館,也夠他們一輩子吃喝不盡了。

  「我知道你沒什麼辦不到的事,但……」不知他到底在彆扭些什麼的鳳舞,挫折地坐在一旁溫暖的炕上。

  「但?」他先是將手邊的紅梅插在書案上的瓶裡,邊問邊脫下沾了雪的外衣來到她身邊。

  她仰起小臉,「我不想當個無用之人。」

  她不知生前她是以何為生的,但在她來到人間的這些日子來,她已習慣了自立為生的生活方式,現下突然要她去依靠一個人,雖說沒什麼不好,但,她就是覺得日子空閒得好可怕。

  也脫鞋上榻的鬱壘,坐至她的身旁盯審著她沮喪的小臉許久,他忽地執起她的柔荑。

  「咱們成親吧。」

  她一時反應不過來,「成親?」怎麼說著說著,他就突然轉到那麼遠去了?

  他微微側首,帶笑地睨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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