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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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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戀不捨地遠望著那抹離去的身影,湛朗似是低聲說了什麼,但很快即被林中穿竄的風兒給吹散。 木木西牽來他兩人停在遠處的戰馬,「宗主,人都已經走遠了,咱們……」 許久,湛朗扯過手邊的韁繩。 「回。」 小皇帝斐藍揉了揉眼睛,又再掏掏兩耳,不可思議地看向殿上這名來自狼宗的使者。 「朕方才沒聽清楚,你……你再說一次?」 公孫狩站直了身子,咬字清晰地道:「本宗宗主說,要鐵料不漲價也可商量,只要陛下您肯下旨賜婚。」 斐藍呐呐地張著嘴好半天沒說話,一殿的官員們則是像在看奇跡般地瞪著面貌甚是清秀俊逸的使者大人。 在鐵料漲價漲得他的國庫有如大旱三年寸草不生後,狼宗又大老遠的派人來這灑了一陣令大地回春的及時雨……敢情那票搶遍八方的強盜,打的原來是強迫和親這主意? 斐藍定了定神,沒被這點利益給沖昏了頭,更加不相信這世上會有這麼便宜的事? 「不知貴宗主想與我原國哪家大臣之女結親?」全天下皆知,原國自十年前的那場內亂後,除了斷皇爺府上一門外,皇族斐氏可說是死了個乾淨,現下哪還有什麼搬得上臺而的公主或皇室貴女可供和親,這傢伙不是來找碴的吧? 「淨公主,斐淨。」 斐藍倏地攏緊了兩眉,定定凝視著膽大包天的公孫狩。 湛朗想娶的是四堂姊? 當年內亂時,在那最危急的關頭,斐梟因先救他而不是返回府中救斐淨,使得斐淨遇上了那種慘事,這讓小皇帝對斐淨這名堂姊深感愧疚,故而不顧祖宗禮法規矩,更不管朝野的反對聲浪,強行賜封逆賊之女為公主。但斐淨並非皇室嫡公主不說,她還是人見人嚇、鬼見鬼厭的斐梟的親親妹子。 斐淨的血統離得皇室是不遠,可人人皆知她那個公主名號也只是好聽而已,她不但沒有實權更無封地,聲名狼藉的她,幼時的悲慘遭遇在原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更是因此落得無人敢娶,而雄霸一方的狼宗宗主,卻想娶她? 他今年是十三,不是三歲……這傢伙當他是心智未開的稚童耍著玩? 難得神色嚴厲的斐藍沉著臉,那欲置人於死地的兇狠目光與斐梟還真有三分神似,對此,站在下頭的公孫狩並不以為懼,仍舊是好整以暇地等著他的答案。 「朕不會答應此事。」嫁誰都可以,但就是不許打他家堂姊的主意。 公孫狩慢條斯理地再道:「宗主的意思是,若陛下願將公主嫁至狼宗,日後鐵料別說是漲價,就算陛下買鐵料想不付錢也都可以?」 「你說什麼?!」 斂財如命的小皇帝霍地拍案而起,兩眼餓狼似地迸出幽幽綠光,而站在不遠處的太師見他又一頭栽進銀堆裡出不來,忍不住低聲提醒儀態盡失的他。 「皇上……」 斐藍才不管那班大臣在跟他暗示什麼,他直直瞅著財神爺般的公孫狩不放,興沖沖地再問。 「此話可當真?不付錢都可以?」 「宗主的意思是……」公孫狩懶洋洋地拖著音調,優閑的姿態就像在逗只貓兒,「就當是無限期的聘禮了?」 打從聽到結親一事起,斐藍本已做好國庫將大失血的準備,沒想到鐵料的事情竟有此轉折不說,今後還可以不再花他國庫半兩銀子? 一直強自鎮定的他,當下歡喜得連聲音都在顫抖。 「那……嫁妝呢?」那位宗主不會獅子大開口吧? 「嫁妝?」公孫狩神色一凜,語氣中頗有山雨欲來的味道,「陛下這是瞧不起我狼宗?」 「當然不是!」得罪誰他也不會得罪財神爺啊。 「宗主說過,不要半點嫁妝,只要淨公主?」 將他的話一字字收進耳底,小皇帝登時一掃大半年來的愁容滿面,臉上黑暗遠去光明盡放、人間處處鳥語花香……他樂呵呵地笑眯了兩眼,仿佛看見了源源不絕、還不費半兩銀子的鐵料,已在他而前嫵媚地對他招著手。 公孫狩打鐵趁熱,「那麼,這門親事不知陛下您意下如何?」 那還用說?當然是—— 猛然間,記憶中護妹至上的斐梟那雙兇惡的眼眸,在斐藍樂昏頭之前忽地閃至他的腦海中,硬生生戳醒了他的美夢外還嚇得他一身冷汗淋漓的,他不自覺地摸了摸長年挨板子的小屁股。 壞了……狼宗宗主怎麼什麼人不挑,偏要挑他人人都巴不得護在心上的四堂姊?別說是想嫁她了,他要是敢擅自動了斐淨一根寒毛,他就可以直接駕崩去見列祖列宗,不必在這位置上苦熬到六十歲了? 「這事……朕得再想想。」他頭痛萬分地撫著額,一時之間壓根就想不出能夠說服斐梟嫁妹的好法子。 公孫狩也不逼他,優雅地朝他一揖,「在下靜候陛下佳音。」 當公孫狩在滿朝文武目送的目光下,大搖大擺地離開了大殿之上後,金階上的斐藍隨即一把扯下身上的龍袍,十萬火急地對一旁吩咐。 「快,朕要出宮!」 「去皇爺府上?」勞公公接住飛過來的袍子,並快步跟上他。 斐藍一溜煙地往殿門的方向跑,「朕要去找納蘭先生商量商量!」 當小皇帝急急往斷皇爺的府上趕時,收到消息的斐淨已早他一步回到了府中,一身軍甲都還未卸下的她直接來到後花園內,不一會兒就找著了將她召回來的納蘭清音。 「先生有事找我?」 站在池畔賞花的納蘭清音回過頭,乍見風塵僕僕的她穿著一身佈滿了塵土與汙血的鎧甲,不似城中的少艾們打扮得嬌美動人,反而原本該花樣般的臉孔上則佈滿了風霜,這讓他怎麼也止不住眼底暗藏的心疼。 當年他們太晚救下的那個女孩……如今早已長大了。 忍受著旁人歧視的目光,在傷人的流言蜚語中成長,這樣的她,小時看著還覺得她同自家的兄長們沒一個像。但在十年之後,走過遍地荊棘的她,眼神倒是愈來愈像冷血無情的斐梟。 這可不是好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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