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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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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他勢在必得的模祥,不知怎地,容止的心思反而因此沉定了下來,不復方才的煩躁。 想利用她?這風水可不是成天就只兜著他一人轉的,到頭來,誰利用誰還不一定呢。 半晌,她別有深意地開口。 「你就別後悔。」 「我後悔了……」 重新回到靖遠侯府後,容止恢復了七公子的扮相,再次搖身一變成為府中優雅俊逸的病弱小少爺。此時她狀似優閑地倚坐在窗邊,端著茶碗低首輕吹著馥馥香鬱的青色茶湯。 「嗯?」她側過首,眼中流動的波光,看來溫和良善,半點不復先前狡詐陷害他時的模樣。 懊悔不已的莫追,沮喪地低首直視著自己的胸坎。 「我曾經以為,我的易容術天下無雙……」 「如今呢?」 「我想回爐重鑄。」 她慢條斯理地道:「投胎的方式很多種,別心急,慢慢挑,總有一款適合你。若是需要我助你一臂之力的話,到時記得知會我一聲,我保證定會讓你死得妥妥貼貼的。」 莫追死死地瞪著她那副再明顯不過的幸災樂禍貌,洩憤似地在室內來回跺著步子,用力搖晃起他胸前造成波濤起伏效果的碩大水袋。 「別晃了,奶娘,我瞧得眼花。」容止撫著額,有些消受不起眼前這足以驚死人的別祥春色。 莫追忿忿不平地來到她的面前使勁拍著桌案,胸前的水袋又是好生震盪了一番。 「這七公子說什麼也該由我來扮,你是女人,就該由你來扮女人才是!」居然是奶娘?他倆合夥的下場就是他進府來扮七公子的奶娘?先前他是瞎了眼才會以為這女人會乖乖聽話任他擺弄。 她涼涼地問:「誰規定的?」 「世上哪有這麼高大壯碩的奶娘啊?」他壓低了嗓音據理力爭。 「這位七公子的奶娘不巧正是。」她可沒扯謊,若不是事前有做過功課,她也不會冒險把他給扮成這般。 莫追一副想將她宰了而後快的陰森閻羅祥。 「你好歹也讓我扮個小廝!」平常扮男扮女扮啥子他統統都認了,可一個年過四十、臉上皺紋可以夾死蚊子、體態豐腴過度還胸前波濤洶湧的奶娘?這也太挑戰他胸腔裡的那顆純純男人心了。 「你過得了家兄那關?」她一桶冷水緩緩往他的頂上澆,「在大都接連出了幾回闖入宮家府中的賊人,而隔鄰的忠孝公邸也遭竊後,你指望愛弟心切的燕磊會輕易放陌生人入這府裡來,而不會調查來者的祖宗十八代?你還當真以為這侯府是你想進就能進的?」 「家兄?」他扯著嘴角,投向她的目光很是不齒,「天底下就屬你這冒牌貨最是不要臉皮……」聽聽,她這口氣,理所當然得跟什麼似的,她還真以為她是那個正貨七公子燕晶嗎? 「套句你用過的話,臉皮就擱你那了,我只要有魂紙能交差就成。」容止將茶碗擱在面前的小桌上,抬手輕輕推開窗扇,窗外難得一見的日光勻勻地落在她的面容上,將她沐浴在一片金黃之中,她不禁深吸了口冬日清爽泛涼的空氣,而後舒適地閉上了眼。 近來七公子院中始終緊閉著的窗扇終於再次開啟,院中走動的僕從與丫鬟們不禁紛紛停下了腳步,人人不自覺地伸長了頸項兩眼極力往窗畔望去。 只見在明燦的驕陽下:離府好一陣子終於被大少爺再次找回來的小少爺,此刻正倚在窗邊,側著臉龐,唇角微揚著,一雙遮去了美好眼眸的長長眼睫,像是兩柄小扇似的垂在玉白的面容上,看上去,宛如畫中才有的濁世佳公子,不需開口亦不需有任何舉動,一種難以言喻的美好,就像漣漪般,悄悄地自他的身上蕩漾開來。 挑惹起窗外芳心無數的容止,渾然不覺自個兒的舉動為她招惹來了什麼。而冷眼旁觀的莫追,見她又那麼不自覺地散放著七公子無與倫比的魅力,還造孽地引來院內的小丫鬟們臉紅無數,被迫淪為奶娘的他,有些不是滋昧地沖上前去合上了窗扇,杜絕了外頭源源不絕的愛慕之餘,也引來了容止不解的眸光。 「我說你也別太——」 莫追張大了嘴,正想好生數落她一番,豈料外頭那些因他而吃了閉窗羹的丫鬟,她們的妒火與怨憤,很快即蓋過了他正要出口的義正詞嚴。 「又便宜了那個老不死的醜八怪……」 「噓,小聲些,那位是小少爺的奶娘。」 「什麼奶娘?沒瞧見她那副恨不能吃了少爺的饑渴祥嗎?也不想想她都一把年紀了。」 「可不是?成日就只會霸佔著小少爺,還不許人進房半步,她以為憑她那副醜德行和年歲,還有什麼攀上富貴枝的機會嗎?」 將外頭眾多謨罵收進耳底後,莫追不可思議地指著自個兒的鼻尖。 「我……饑渴?」有沒有搞錯? 容止誠懇地點點頭,「嗯,眼神是露骨了點。」誰教他打從扮成奶娘後,他就成天瞪大著眼對她一副牙癢癢的模樣?被誤會也是正常的。 「我哪醜了?」 她說得再中肯不過,「與如花似玉、青春正妍的她們相比,有如母夜叉的奶娘你,是有礙府中觀瞻了些。」 他忍不住揚高了音量,「誰說我醜了?我只是美得不明顯而已。」 「吆!」當下窗外立刻不客氣地傳來整齊劃一的賣力噓聲。 容止托著腮,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對他眨呀眨。 「就說吧。」在經過她親手打點易容過後,此刻他這副嘴歪眼斜的老奶娘德行,著實再寫實生動不過,就連半點任人懷疑的餘地也都沒有,他不認由誰來認? 他現在不是莫追、他現在不是莫追,他是奶娘…… 莫追反覆地在心中叨念,並深吸了好幾口氣後,這才險險將腹中又被她撩起的悶火給壓下,可容止卻像是嫌不夠刺激他似的,沒良心地在他耳邊添了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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