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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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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很快就會知道了。」步千歲並沒給她答案,反而轉首找起那對小冤家,「他們人呢?」都已是日暮時分了,他也在這等了那麼久,怎麼還沒見到那對讓他趕來湊熱鬧的人? 染意遲無奈地撫著額,「都還沒回來。」她那個兒子,八成是改變心意不去接人了。 「還沒回來?」他的眼底掠過些許失望。「青翼那小子到底是接人接到哪裡去了?」 「夫人,未來的少奶奶到了!」正當他還在猜疑時,守在外頭的下人響亮的回報聲便傳進他們的耳底,再度鼓舞了他們的士氣。 染意遲喜出望外地揮手交代,「快請她進來!」太好了,沒想到那個兒子還真的有去接人。 打從在門外被淋得滿心不痛快的絳棠,在兩腳一踏入這座偌大莊園後,她便開始渾身發抖,她的一簾噩夢,似乎正逐漸在成真之中。 會令她這麼想的原因不是別的,而是這座四處都挖成渠池,觸目可及小橋流水的宅邸,因為在庭院中每個池底皆遍鋪著暖玉的緣故,讓這座宅邱內所有水源之處,居然在這個大雪紛飛的季節,還是溺鶴的水色天光一片,絲毫沒有結冰的跡象。她實在是不敢想像,如果她真的沒有找錯地方的話,那麼,她即將在這座水鄉澤國的府邸莊園中度過她的後半生。 太……太可怕了。 「你就是絳棠吧?」老早就想見絳棠一面的步千歲,在絳棠一進門時就熱絡地招呼著她。「我是青翼的好友,我和大娘在這等你們好久了,先坐下來喝碗茶。」 方被招呼落坐的絳棠,在一名豔麗的中年女子款款地朝她走來時,她又忙不迭地拉著戀殊一塊起身,準備對這個很可能是聶青翼的母親,她未來的婆婆問安。 「表……」糟糕,這個親戚表得太遠了,還真的不知該尊稱她什麼稱呼比較不失禮。 「請簡稱表姨。」染意遲笑靨如花地牽著她的手,驚豔地直瞅著她的小臉,「你們一路上辛苦了,累嗎?」 「還好。」絳棠柔雅地頷首,邊指著戀殊向她介紹,「表姨,這是我的小妹戀殊。」 「這個我知道。」染意遲的臉上多了份不解,「只是你們怎麼這麼晚才到?青翼沒去接你們嗎?」怎麼她們人到了,她那個兒子卻沒到? 絳棠誠實地歎口氣,「沒有。」那個聶青翼不但如她所說的沒膽子去,還放她們姐妹們在大雪天裡四處找人迷路。 染意遲氣急敗壞地絞扭著手絹,「那個臨陣脫逃的小子……」果然啊,那小子居然就這樣落跑,讓人家自己找上門來,害她的老臉掛不住。 甚會做人的絳棠,水眸轉了轉,適時地為哪個敢放她鴿子的聶青翼說話,打算為地往後的日子打好相處的根基。 「您就別怪表哥了。」她拍著染意遲的手柔聲地安慰著,「其實就算他沒去接我們、我們也還是會晚到的。都因我非要去市集買樣東西,所以才會拖拖拉拉這麼久,怪不得他的。」 「你們去買什麼?」步千歲興致勃勃地湊到她們的面前。 一旁的戀殊擰著眉心,「止吐必備用品。」為了避免再有意外發生,這樣東西還是給姐姐帶在身邊比較妥當。 「啊?」步千歲與染意遲皆聽得一頭霧水。 「哈啾!」冷不防的,絳棠遍身感到一陣涼意。 「你著涼了?」染意遲關懷備至地盯著絳棠,總覺得她這般柔弱的模樣,看起來還是那麼賞心悅目,她那個蠢兒子,運氣還真是好到指來了個美嬌娘。 絳棠吸吸鼻子,「嗯,被個男人澆了幾瓢冷水。」都怪那個莫名其妙的男人,在這種天氣里弄得她一身濕,說不定她會因此而染上風寒。 「澆水的男人?」染意遲繞高了兩眉,不安地與身邊的步千歲有默契地交換了一下眼神。 步千歲咽了咽口水,「大娘,她說的那個人該不會是……」這裡出了名最愛玩水的男人也只有那麼一個,難道說…… 終於把整座府邸上上下下、前前後後的盆栽,全都在暮色時分之前安頓好的聶青翼,拎著水瓢和水桶,正打算收工回房時,不意在經過大廳時,見廳裡似乎有兩道熟悉的身影,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才走近細看,正好迎上絳棠轉過來的目光。 「啊!」他們倆訝異地指著對方的鼻尖大叫,並對彼此會出現在此皆感到十分意外。 染意遲頭痛地撫著額,「果然是那個雞婆兒子幹的好事……」她就知道,犯人絕對是他。 叫嚷聲才稍稍止歇,無端端心念又起的聶青翼,下意識地便揚起手,完全忘了他手中還拿著水瓢,一出手,便在眾人來不及阻止下,又將瓢裡的清水往絳棠的身潑去。 絳棠不慌不忙地自戀殊手中接過褚紅的油紙傘,及時在水花潑灑至她的身上時撐開,而後挪開紅融融的油紙傘得意地朝他婉婉微笑。 「這次我有準備了。」一次經驗學一次乖,在進入這座府邸之前,她已先為可能會發生的水患做好了萬全準備。 聶青翼佩服地朝她鼓掌致意,「好身手。」 「你這笨兒子!」染意遲一拳重重地敲在他的腦袋上。「你又在澆什麼水?她是你的未婚妻,不是你院裡種的花花草草!」丟人啊,才一照面就留給人家一個壞印象,他是不想討這房打著燈籠也找不著的媳婦了嗎? 聶青翼揉了揉被扁的頭,繼而兩眼直直勾視著這名執紅傘的大美人,滿意無比的眸子來來回回地在她身上打轉著,忽然覺得在她一出現後,他的身心都感覺到無比舒適痛快。 這個能夠引起他這種感覺的女人,是他的未婚妻?他的未婚妻,不是那個把他嚇得落荒而逃的舉世大醜女?莫不是老天開眼了,竟讓他運氣好到指來個這麼如花又似玉的俏佳人?雖然說當年的舉動很蠢,但傻人,似乎還是有傻福的嘛。 他一派快意地搔著掌心,「手癢。」也不知怎麼的,每回一見到她,他的心底總是有股想要滋潤她的衝動。 「會癢?」步千歲看好戲地捉住他的手臂,「你會對個女人手癢?」事情愈來愈有趣了,聶青翼居然會改變興趣,把澆花的習慣改而轉嫁至一個女人身上? 「嗯。」他興奮難耐地按著雙掌,眼帶精光地瞅著絳棠,「一看到她,我的手就好癢。」 染意遲掩著唇暗暗叫糟,「完蛋……」要是這個大美人嫁給青翼的話,那她不就每日都會像外頭的盆栽一樣,被澆得濕淋淋的? 什麼?他就是聶青翼?! 這個為她帶來水禍的男人,就是她的未婚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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