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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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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回來啦?」趙蓮湘首先對他甜甜一笑,但在看到他身後那個醉癱了的女兒後,忍不住皺眉地叨念,「真是的,我明明說過不准喝酒的!」下次霍飛卿冉過來時,她一定要好好訓話。 「張媽媽,你們要去哪?」唐律在意的不是身後人,而是換好了衣服準備外出的她,與也跟著走過來的張曄。 「我們要去標會。」也急著要出門的張曄拍拍他,「樂芬就交給你了,我們要晚一點才會回來。」 趙蓮湘在攜著老伴往外走時不忘向他揮揮手,「阿律,拜託你背她上樓睡覺,謝謝你啦!」 啞口無言的唐律呆站在門前,好半天,他才受不了地搖首。 「不要這麼相信我啊……」他們都忘了他也是個男人嗎? 將樂芬背至樓上的房內放妥後,擰了濕巾為她拭臉的唐律,意外地看著一路上都神智不清的她,在柔亮的燈光下張開了眼。 「我以為你不會回來了。」張開雙眼的樂芬,直望進他的眼底,不閃爍不動搖的美眸,像對他撒下了網般將他捕。 唐律安慰地笑笑,「怎麼會?」 「你會。」但她卻篤定地瞅著他,眼眶泛著氤氳的薄霧,而聲音裡,也藏著哽咽。 他心疼地喚,「樂芬……」 「今年生日,我不要什麼禮物,我只要你回到我的身邊來。」 他沉默了半晌,殘忍的拒絕,「我不能。」 即將落下的淚珠又在她的眼眶徘徊,樂芬翻過身子,將整個人蜷縮在被裡。 「霍飛卿會陪著你的。」不斷做著深深吐息的唐律,告罪式地拍撫著她的背脊。 「你討厭我了?還是我做了什麼讓你不高興的事?」她窩在被裡的聲音聽來像是指控,「為什麼要把我推給他?」 他只想停留在青梅竹馬間的感情,或是他已無法再和以往一樣的看待她,無論真相是如何,他都不必躲她的,其實,只要一個明示或是暗示都好,這樣她就能明白,她就會識趣地把距離拉開,可是他什麼都沒有說,逕自就這樣轉身遠走,躲到了另一片的天空下,留她一人在這暗自神傷。 「你喝醉了。」知道她每次喝醉就會胡言亂語的唐律,拉開她緊握著被單不放的小手,推她躺好替她蓋上。 「我很清醒。」她卻拉過他的手握住不放,並將它拉來暈紅的面頰旁傾靠著。 細細的哭聲,自他的掌心底下傳來,整顆心都揪揉成一團的唐律,忍不住跪在她的床畔,以另一隻手將她的腰肢拉過來。 「說你喜歡我。」埋在他手心的樂芬,字字清晰地向他請求。 「我喜歡你。」即使心中再劇烈震盪,包容她的唐律,仍是如她所願地啟口。 受束縛的手遭釋放,樂芬朝他搧了搧眼睫,又哭又笑地挪動身軀來到他的胸前靠著他,一雙醉意滿滿的美眸,在他的懷間沉沉地合上。 她會記得吧?她會記得她與他說過了什麼吧?那麼在天明過後,他是不是就能自暗戀的穀底走出來了?他是不是就可以告訴霍飛卿,他根本就不願意將她讓給別人? 遲來的喜悅令他的喉際極度哽澀,他趴在床邊,再也不想壓抑地對她字字傾訴。 「樂芬,我好喜歡好喜歡好喜歡好喜歡你……」 *** 腳上的石膏,總算是即將功成身退。 經過兩個月的等待,樂芬終於等到了拆石膏的這一天,一大早,霍飛卿便來到家中準備接她去醫院,但原先說好會陪她去拆石膏的唐律,則是因為工作 得太晚還在家中睡著,聽霍飛卿說,唐律因為店面即將開幕,所以近來的白天黑夜都兩頭忙著。 是不是藉口,她與唐律都心知肚明,她更知道,唐律近來會工作過頭的原因。 雙眼靜盛著一夏翠意,樂芬坐在車木然地直視著前方,而接到唐律的通知,特意前來載她去醫院的霍飛卿,則是坐住她的身畔,在啟程前再用手記與醫院做一次確定。 等待中,樂芬直視前方的視線,悄悄往一旁車子前方的照後鏡中挪栘,鏡中清楚映出隔鄰唐家二樓,那具站在窗口目送她的身影。瞥見對方也正直視著她後,她縮回了目光,垂下螓首盯看著自己絞扭的指尖。 日前的浴室事件還記憶猶新,加上那樁被她在酒醒後即遺忘的往事被喚醒後,這些天來,她不敢面對唐律的雙眼,也不敢與他面對面同處在一起,而貼心的他,好像是知道了什麼似的,也刻意對她保持著一段距離。 一徑將腦袋壓得低低的樂芬,急切的呼吸聲,被車內流泄的輕音樂掩去,雖然明知唐律就站在那等待著,但她就是抬不起頭來,找不到勇氣去看他,直至霍飛卿發動車子起程出發了,她卻又像後悔似地急著轉身往後看。 車子愈走愈遠,唐律的身影也愈來愈小、愈來愈模糊,樂芬努力張大眼,發覺他獨立在窗邊的模樣,看來是那麼落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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