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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忍抑了許久,既深且重的喘息聲自她的頭頂上方傳來,她不敢抬首,也不知該怎麼脫離眼下這種曖味的景況,突然間,自水中抬起的那只手,指尖支起了她猶滴著水珠的下頷,她揚眸一望,接觸到的是他黝黑的眼眸,漫天的黑影朝她罩了下來,唇上的暖意也猶如燎原的野火,驀地強盛又壯大。

  唐律吻得是那麼的虔誠,像是不會再有這等機會般,傾全部的情意用力吻她,被強勁熱情卷去的樂芬,忘了昨日的一叨,也忘了霍飛卿,無法克制地伸出雙手,攀上他的肩頭加入他的熱情。

  擺放在唐律上衣口袋的那只監聽用手機,悄悄滑出口袋,撲通一聲,掉進滿是泡泡的浴缸,四下又再次恢復了靜謐,唯有遠處陣陣繁唱的蟬嗚聲,模糊地傳進他們的耳,但,沒有人去在意。

  等在隔壁收聽的眾女們,苦等不到下一段劇情上演時,有致一同地歎了口氣。

  葉豆蔻氣餒地放下望遠鏡,「嘖,看下到……」全都躲到浴室裡她怎麼看得見嘛,事前應該先跟唐律溝通一下走位的問題。

  「怎麼樣?」千夏則擠在負責收聽的文蔚身邊探消息,「裡面現在是什麼情況?」

  文蔚皺著眉,「咕嚕……咕嚕。」在先前一陣類似水聲的音律響起後,她就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

  「啊?」其他兩人異口同聲。

  「就是咕嚕咕嚕……」

  ***

  十八歲的生日,她這十八年以來最難過的一次生日。

  往常陪伴在她身邊與她一塊吹蠟燭的唐律,已經在升上大學後到南部就讀去了,今年出現在她身邊的,是唐律介紹給她的霍飛卿,同時,也時她交的第一個男友。

  這一日,霍飛卿特意找來她的朋友們,為她在外頭辦起盛大的慶生宴。在一屋熱熱鬧鬧為她慶生的氣氛下,已經撐了一晚的樂芬,再也無法自臉上擠出半點壽星該有的笑意,自入席後就不斷看表的她,直在心底想著,她要是再不快點脫身回家,她就要錯過難得回家的唐律了,錯過他後,恐怕她又要再忍著長久的煎熬才能再看到他。

  可是,她又害怕,在回去見到了唐律後,她很可能會失手掐死竟然把她推給霍飛卿的他。

  作為她男友的霍飛卿,不是不好,也不是待她不夠溫柔,相反的,功課、家世、為人樣樣都挑揀不出半分缺點的他,實在是優秀過了頭,但她,卻從沒把關於男女之間那些情愫聯想在霍飛卿的身上,也不曾想過要當他的女友。

  她的願望,不在霍飛卿的身上,是在另一道,一直棲息在她身畔的那道身影上,雖然……他把她讓給了別人。

  「樂芬,你喝這麼多好嗎?」在生日宴上發現她將水果酒一杯一杯往肚裡灌的霍飛卿,擔心地按住她欲再次舉杯的手。

  「生日嘛,開心。」她撥開他,笑得很勉強。

  但霍飛卿卻在注意到她勉強的笑意之餘,也注意到她掛在眼內的淚光。

  他搖搖首,任她繼續再喝下去,在一室的歡聲笑語中,起身走至外頭撥了通電話。

  當接到電話的唐律趕至他們慶生的地方時,樂芬已經醉得完全不行了。

  「我得送她的同學們回家,這個就由你弄回去。」霍飛卿絲毫不給拒絕,逕自將醉倒在椅上沉睡的樂芬塞進唐律的懷。

  「學長……」沒想到會遇上這種狀況的唐律,聽了後緩緩皺緊了眉心。

  「早點帶她回去,我答應過張媽媽不會讓她超過九點鐘同家的,就這樣。」他邊說邊扶起其他也醉得說話顛顛倒例的女孩,將她們一一扶出室內搬上車。

  無言接下任務的唐律,定立在曲終人敵的空曠室內,許久過後,他梢拉開懷中的樂芬,反身將她背至背上。

  走至外頭的紅磚人行道上,夜風很涼,但他的背部,卻像是被烈火熾紅般地燙熱,樂芬身上傳來的淡淡酒氣,幾乎將他這個失意人薰醉,走了一陣後,他將趴睡他背上的樂芬再往上挪一點背穩,同時也聽見了她含糊不清的低喃。

  他出聲輕喚,「樂芬。」

  聽見了他低沉又熟悉的嗓音後,醉意朦朧的樂芬,像是想確定他的存在般,將環在他頸間的小手更加環緊了些。

  「樂芬。」感覺到她的動作後,他在唇邊釋放出久違的笑意。

  「嗯?」她應了應。

  「只是想叫你。」唐律滿足地感覺到她垂落在他頰畔的長髮,透過夜風,一下又一下地輕撫著他的面頰,她的發香,在他的鼻稍流連不去。

  「嗯……」她鼻音濃重地再應,心滿意足地將臉蛋埋進他的後頸。

  仰首看著色彩暈淡朦朧的黃色街燈,背著心上人的唐律,無聲地在心底懇求著,這條背負的道路路程再遙遠些,再讓他能與她的依偎長一點,但他也明白,無論是怎樣路途,也終有到了終點的時分。

  「張媽媽,我把樂芬——」背著她困難地打開張家家門的唐律,才抬起頭來想說話,不意卻被急忙走出門的趙蓮湘撞了一下,他連忙將身後的樂芬背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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