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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立刻去父皇的跟前告罪。」怒氣衝衝的鐵勒大步走至他的面前。

  「我不去。」舒河斷然否決。

  他緊咬著牙,「你說什麼?」

  舒河挺直了背脊,「芸湘本就不是他的人,我何罪之有?」

  「四哥……」心驚膽戰的懷熾忙著想要掩住他的嘴。

  鐵勒霎時眯細了鷹眸,再也找不到藉口原諒他。

  這麼多年來他的聖賢書簡直就是白讀了,居然如此不孝,父皇都病成這樣了,身為人子的他非但沒有日夜隨侍在病榻,惹出了這種事來丟父皇的臉面不說,還無絲毫悔意,父皇究竟是為了什麼而袒護他?

  他自牙縫中迸出,「拖出去……」

  冷天色很懷疑他是不是氣過頭了。

  「王爺?」他沒說錯吧,這個要被拖出去的人,可不是什麼與他無血親關係的兵士,而是他的親皇弟呀!

  「我會親自去向父皇請罪。」決定快刀斬亂麻的鐵勒,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

  「可是……」沒經過聖上同意就這麼做的話,萬一惹出大禍來怎麼辦?

  「冷天色!」

  「是。」莫可奈何的冷天色只有認命。

  「你想做什麼?殺了他?」愈看愈不對的懷熾,忙不迭地擋在他們面前。

  「老九……」鐵勒陰沉低吼。

  懷熾說什麼也不讓開,「他只是愛錯了人而已,這算什麼彌天大罪?需要賠上他的性命嗎?究竟是你攝政王在朝臣前的面子重要,還是你親皇弟的性命重要?」

  兩張漲紅的面孔就近在他的眼前,舒河神智有些恍惚地看著僵持不下的他們。

  這就是他們兄弟的模樣?風淮所心痛、所無能為力的,就是這個?

  雖然他一直都很吝於對手足付出關愛,也可以在政治與親情的考量上取前者而舍後者,可是他從不曾因為私利而執意放棄過哪個兄弟,或是取哪個人的性命,他雖無情,可也不致像鐵勒這般徹底。

  望著懷熾極力想要救他的面孔,他頓然察覺,交織在他們兄弟之間的愛與恨,是永遠也不會結束的,而每個人的生與死,或許上蒼早就已定,可是在真正拍板定案之前,他還是有機會去追求。

  「攝政王,你沒忘記你帶回京的那支後備軍團吧?」下一刻,再也不願聽芸湘苦勸、也不願鐵勒說什麼他就接受的舒河,決意將他原本已打算要放棄的南內找回來,同時也將他的未來捉住。

  鐵勒因他突如其來的問話怔愣了一會,而後不由自主地攏緊了劍眉。

  他逸出一抹冷笑,「我要是一死,那些人恐怕就要成為禍首了。」

  「禍首?」鐵勒怎麼也想不出他究竟有何勝券,「你做了什麼?」

  「他們的親人全在我手上,我若死了,那些人陪葬。」舒河不帶表情地直視著他,「後備軍團若是因此而向南內興師,那麼霍韃就有藉口揮兵北上,直取皇城。」

  他憤握住拳,「你……」

  舒河聳著肩,「考慮一下吧。」他做事的原則,就是不忘為自已留條後路。

  「天色。」鐵勒的眼神卻比他更殘冷,「傳令後備軍團,若是有人膽敢擅自離營或是興戈,我會連誅他九族再親自殺了他。」

  舒河氣息猛地一窒。

  跟了他那麼多年的屬下,他竟能狠下心犧牲?

  「二哥,你還希望父皇壽與天齊吧?」懷熾再也受不了這種氣氛,索性也陪舒河豁出去了。「殺了一個皇子,這等大事難道不會傳到父皇耳裡嗎?」

  鐵勒馬上聽明他的話意,「你想去告訴父皇?」

  「狗急也會跳牆,被逼急了,恐怕我什麼事都會做。」再這樣下去,除了兩敗俱傷外,即使父皇那邊不用人說,事情也會傳到父皇耳中,到時,天朝恐將面臨更糟的局面,他不能讓它發生。

  懸宕的氣息中,鐵勒的眸光微微瞥向一旁,在得到某人不後悔的答允後,他決定履行這樁早已談好的交易,當成是舒河最後的後路。

  「今日,我留你一命。」他極其難得地改口。「讓你活著,不是因為你,也不是因為老九。」

  舒河不解地皺著眉,「為了什麼?」他竟會收回成命?是誰有那麼大的本事能夠改變他的心意?

  「他。」鐵勒揚手指向遠處的冷玉堂。

  「他?」這跟玉堂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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