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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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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句?」他交握著修長的十指,深造的黑瞳直視她眼底的明亮。 「訴告聖上你要休了我這名末婚妻。」無愁一鼓作氣地說完,然後緊屏著氣息等待他的反應。 他的眉峰甚至沒有偏離原本的角度,也絲毫找不到半分訝然,彷佛這早已在他的預料中。 靜默不語的風淮,在思考著她的請求時,一心二用地打量起她沐浴在燈火下而顯得馨暖柔媚的模樣,忽地有些理解,前陣子他會有那種失常反應的原因,以及那些因她而生,深深盤踞在腦海裡的綺思。 他這個人,思考方式是根直線化的,因此只要在他思考的直線上頭遇上了阻礙,想不通、無法解釋個透徹時,他會先緩下身邊的一切瑣事,為了求解而全神貫注,而這三日來他所解決的,就是由她而衍生而出的問題。 自頭一回碰觸到她後,他便很在意他為什麼會對她臉紅,這種每每一親近她就會產生的破天荒反應,必須好好探究個徹底。 他在心底歸究了許多原因。 是因為害臊嗎?不是。或者歉疚得不敢面對她?也不是。 或者……他一點也不排斥有她這名未婚妻? 很可能是。 這是他直線思考後所得到的唯一解答。在得到這個答案後,很快的,風淮便打通了他腦海裡的任督二脈,也終於知道他該如何去面對他的內疚。 無愁在他的面前揮著小手,「你聽到我說的了嗎?」 「你要我休了你?」他謹慎地重複,語氣顯得恬淡自適。 「對。」,她刻意以落落大方來掩蓋其實是跳上跳下的芳心,「反正我們也沒成親,不如就此結束這段孽緣,況且,休了我之後,你也可以另覓良配。」 她不要有個男人因為內疚、罪惡感這類的原因而娶她,然後在下半輩子用這種藉口來不時提醒她,其實他也很委屈。 風淮兩手環著胸駁回,「我沒有要另娶他人。」 「你也從沒想要娶我過。」她沒天真到看不清楚現實的地步,在找到他之後,她已經放棄那些過於欺人的甜蜜幻想。 「你要我當個負心漢並且擔起始亂終棄的駡名?」他慢條斯理地問,並且開始懷疑起她突然想要擺脫他的原由。 她的水眸裡漾滿懇求,「算我求求你吧,就當作是體欠我的。」他身為皇子,再怎麼樣聖上也不會多為難他的,只要他肯開口,事情就有希望。 風淮嚴正地拒絕,「不。」 「不什麼?」無愁一時沒聽懂。 「不當。」他從不做違背禮義之事,修習中庸、行正道的他,當然也容不得一絲虧欠的存在,既是欠了她,那麼他就要還。 「為什麼?說起來,他並沒有損失,反倒是被休妻的她傷害才較大,這麼簡單又不造成他多大傷害的請求,為什麼他辦不到? 「老話一句,讓你空等待了六年,我必須負起責任。」他制式地重申,但這回話裡的語氣,加上了大勢已抵定之勢,絲毫容不得她來反對。 「你……」無愁有些慌亂,「幾天前你不是還不承認有我這個未婚妻嗎?怎麼現在你變卦了?」 風淮卻勾起菱角分明的薄唇,緩緩地欺身上前湊近她,在她面前的魁偉身形所形成的暗影,完整地籠罩住嬌弱玲瓏的她,好整以暇地以眼白噬她迷人的桃紅玉容,並回想起雪日那份令他薰染上薄醉的迷人體溫。 他總沒看清她的模樣。 每一回對她的印象才擱在心底,她又在他面前展現出另一種風情,愈是靠近她去挖掘,他才發現他所知道的她原來是這麼少,若是不細心觀察,這種人間難得的瑰豔,恐將會在輕忽中而錯失,是該找個機會將她看清楚才行。 因為他無聲的入侵,無愁只覺得她的天際在一瞬間似被黑鴉鴉的雲朵攏了上來,陽剛粗曠的吸吐近在她的粉頰上盤旋不去,令她幾乎要懷疑起,眼前這名瞳眸中閃爍著笑意的男子,真與那日因她而滿面通紅的男子是不是同一人。 「因為反悔也是男人的權利。」飽覽秀色的兩眼終於餮足後,他終於靠回椅上把未給她的答案交給她。 她咬著菱唇,「可是……」 「你會不辭千里地來找我,不就是因你想找我履行婚約?」處於被動的姿態已經夠久了,而她該說的也差不多了,於是他開始找回主導權。 「不是,我只是想問你為什麼不來娶我。」拖了五年才動身來找他,她已經算是相當有耐心了,若不是為了他的一個答案,她又哪可能大江南北地找他?而在這種又怨又恨的心情下,誰又有空去想什麼履行婚約? 「無論你同不同意或是如何作想。」風淮似笑非笑地脫著她,「我再說一次,休妻這事沒得商量,但你若是堅持不要我,可是會被推出午門。」 瞪著他那張大有靠山在後而洋洋得意的臉龐,前思後想了許久的無愁,不禁頭痛地撫著額際。 現在不是她要不要他的問題,而是他固不固執的問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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