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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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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會傷人呢?」他笑開了,「我是朝臣們口中最為無害的皇九子。」 舒河卻十分篤定,「你會。」 他並不予以反駁,只是無聲地望著這個心如明鏡的舒河,甚是懷疑,他怎有可能會去傷害那個他想珍視的女子? 「聽四哥的話。」舒河一手攬著他的肩,沉重地拍了拍,「記住,愛情不是鬥爭、不是遊戲,那是會要你賠上一生的賭注,如果你沒有本錢玩的話,那就不要輕易涉入。」 「你忘了?」他滿面興味地挑著眉,「我就是個擅長游走於遊戲邊緣的人。」 舒河還是想勸他一點,不希望他在這種事上頭逞強,「不是所有的遊戲,都是你玩得起的。」 「別再說了,你到底去不去和聖上說?」被他問得心情翻來覆去,懷熾終於失了耐性,固執的眼眸鎖住他,就只要他的一句話。 舒河不語地看了他半晌,總覺得他似乎變得不同了,在他的眼眸裡,泛著不曾見過的神采,以往那個在他眼中的小弟,似乎在不知不覺中長大了。 怔忡之際,舒河的目光被懷熾肩頭上那一抹粉色的花瓣招引去,湊近細看,是瓣桃花花瓣,那花瓣,遠遠看來,似心。 這個總是討厭春天的小弟,終究是走進浪漫的春日裡了嗎?所以他的心才會如此異躁浮動,任他這個兄長怎麼勸也聽不進? 過了許久,舒河伸手輕拂下那瓣停留在他肩上的花瓣,並語重心長地給了他一個明確的回答: 「我會去的,而且我會如你所願。只是接下來的事能不能皆如你所願,我就很難擔保了。」 第二章 春城無處不飛花。 她喜歡這個季節,總認為,這個季節很多情,和暖的東風,喚醒了深藏在冬雪下的期待,讓希望又再度來到人間,透過花間傳情、流水知意,一寸相思一寸發,如此得來不易的春光,如果能永遠地停留在人間那該有多好? 稍揚起面容,迎接自枝椏花叢間灑落的日光,媞邑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和那些被曬暖的春花一般地暖融,但當她回首遠望花叢外那些身著官服在府中穿梭的人,她又不禁覺得料峭春寒的冷意,又多了幾分。 那些人,都是為了她的婚事而來的。 打從滕王舒河在數日前進翠微宮為懷熾說親起,這幾日來,府中的人潮就一直穿梭不息,但那些聽聞她婚事的人,臉上皆無絲毫的笑意,濃重得化不開的愁鬱懸在他們的眼眉間。在窗外,早起的雀鳥是來報知春意的,而他們並不是來道喜的,他們是來與她大力反對這件婚事的父親,一同想辦法阻止這件婚事,好阻止懷熾藉由婚事靠近她一分、也藉由婚事來靠近東內的重心,並打算趁還來得及前,進宮去與聖上說明這件婚事宜解不宜結。 她從沒想過,那名能放下身段,蹲跪在她面前為她細心穿鞋的男子,竟在眾人的眼中是這樣的,她更無從理解,為何人們都是如此憎厭他。 在眾人的眼裡,懷熾似乎是一名搬弄權勢、運用手段的權臣,他就像支撐著南內並為南內遮去朝野半片天際的黑雲,只要有他在,朝野就像一池任他撥弄的池水,即使只是他的一個微小舉動,這個皇朝,也會因他而掀起陣陣波瀾。 但在她的眼眸裡,她所看見的不是一個野心權臣,不是在宮爭之中扮演要角的雅王,她看見的是名知情又善體人意的男子。 她永遠也忘不了他曾用一雙溫柔執著的眼,專注地為她系上絲履的彩帶,他是個權高不可一世的皇子哪,可是他卻願放下身段,來為一名失了鞋的陌生女子曲膝系鞋,為她采來她所想要的花朵,因為他,她生平首次覺得春季是如此地醉人、如此地不同,天地萬物,似是添了許多繽紛的色彩,就連拂面的東風,也變得異樣的溫柔,因此,她格外喜愛這年的春日。 他為她簪花的姿態、他揚眉笑看她的模樣、在紗簾揭起時他雙眸裡止不住的訝然,都是她珍藏在心底的瑰麗回憶。只是,那些憎厭他的人,他們可曾真正放下那些先入為主的成見,撇開那些朝爭暗鬥,和她一般,好好看過懷熾真正的面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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