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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浮出海面後,大量新鮮的空氣灌進她的肺葉裡,還睜不開眼的她,感覺有人一手圈著她的腰身,在她的身後,還有一隻大掌溫柔地拍撫著她讓她順過氣來,但這身軀貼合的感覺、這溫柔的氣息太過熟悉,就像是……

  她迅即睜開眼,一瞬也不瞬地看著近在眼前的懷熾。

  懷熾一手撥開她附在頰上的發,穩穩地撐持著她浮在海面上,在他的唇畔有著止不住的微笑。

  「明知自己不會游水,你還是跳下來了。」他就知道,她還是愛他的。

  「你、你……」被他也被自己嚇得六神無主的媞邑,結巴地瞪著他的一臉沒事樣。

  懷熾拉著她將她更貼近自己,低首靠在她的耳際請求。

  「跟我回去吧。」如果說失去是一種最傷人的方式,那麼,她已經傷他好幾回且得到了徹骨的疼痛,而這也到了他最大的限度,再失去她一次,他可能就再也找不到那個完整的懷熾。

  「難道你還不明白嗎?我就是為了不想再見到那些……」媞邑想推開他的懷抱,可又怕會掉下去溺水。

  「我明白。」他的眼眸迅即來到她的面前,緊緊跟隨著她的眸子。

  他明白?他知道她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身子沉浸在海中起起伏伏的,媞邑的心也有些起伏不定,隔在他們兩眼之間不斷蕩漾的浪花,讓她有些看不清他,因為,她在他的眼底看見了她往日的哀傷。

  可是,他為什麼會有那種眼神?她的離開不是對大家都好嗎?只要她一走,便稱了獨孤冉的心意,和辛無疚想再高攀一回的夢想,而他也可以不必再顧忌於她,想對政敵做什麼就做什麼,事後也不會再有半分愧疚……況且,成全了三方的人後,最重要的是還可以保他一命,這不是很好嗎?而她,也不須再被陷在其中動彈不得,得不到個解脫。

  「即使我什麼都明白,可是,我還是不能讓你走。」懷熾收緊了雙臂,怎麼也不肯放開差點無法回到他身邊的她。「因為你帶走的實在太多了,所以我不能再讓你離開一回。」

  「我帶走了什麼?」她別過眼,試著不去想他在那些詩詞裡的濃濃情意。

  拉著她的柔荑按向他的胸膛,「我。」

  像是會刺痛了她般,她畏縮地想抽回手,但他卻緊按著不放。

  他朝她漾出一抹戚然的笑,「假如你不願回來我身邊,那就讓我沉下去吧,我情願沉在海底永不再上來。」

  「你捨得你在朝中擁有的一切?」媞邑有些哽咽,他厚實的溫暖和令人想念的心跳,正自她的掌心底下傳來,一點一點的滲透她,並在她的心頭氾濫。

  他毫不猶豫,「捨得。」

  她怔了怔,以她也不能理解的速度飛快地將他擁緊,怎麼也不想放開他。

  兩顆心,是有重量的,帶著他的心,她走不遠也無法再走,只因為堆疊在她心版上的重量是那麼地沉重,若他要沉下去,那就帶著她一塊下去吧,只收留了他的心卻沒有他,她也不想再浮上來。

  「沒時間讓你們拖拖拉拉了。」心急如焚的冷天海硬生生地打斷他們,跪在小舟旁一手拉住一個,「統統都給我上來……」

  好不容易才把想在海裡繼續泡下去的夫妻拉上小舟後,冷天海突然移動位置來到懷熾的身後,接著,他的身子晃了晃。

  「天海?」被他突然靠上來的身子壓住的懷熾,不解地想推開他。

  媞邑抖顫著手,指向冷天海的身後,「他……」

  替懷熾擋下一箭的冷天海,在懷熾扶他坐正時,身子突地朝後仰倒直落進海裡,速度快得連懷熾也捉不住,就在懷熾張大眼看清楚是怎麼回事時,海面上浮起一片刺人眼的殷紅。

  「帶他們走……」在海水中載浮載沉的冷天海,隱忍著疼痛向小舟上的親衛吩咐,親衛聽了,咬著牙轉過頭照今搖動船槳。

  「天海!」懷熾伸長了雙臂拚命想捉住愈飄愈遠的他。

  「走。」冷天海乏力地抬起一手,「有鳳樓在,我不會有事的……走……」

  在下一波浪潮打來時,在懷熾的眼裡,失主了冷天海的蹤跡。

  「別躲了,再躲我就親自上船去找你。」

  一手荷著弓的霍韃,居高臨下地穩站在船首上,兩眼不停地在四處散逃的人群中尋找獨孤冉的蹤影。

  藏身在舵台後方的獨孤冉,隔著舵台朝他大叫。

  「咱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憑什麼這麼待我?」莫名其妙跑來撞毀了他集聚萬金才造成的私船,還拿著箭四處射他,他是何時惹毛了這一尊野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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