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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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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愛他嗎?"他突然抬起她的下巴,專注摯誠地看進她的眼眸深處,仿佛要看進她的靈魂裡。 小小不知該怎麼告訴他,她從沒愛過那各待她雖好卻撩不起她情絲的梁顏殊。從很久以前,在婚事訂下來之後,她就一直試著說服自己,終有一天能愛上樑顏殊,可是,在他出現後,她發現,她再也沒有一點把握。 "愛不愛?"得不到她的答案,宮上邪的呼吸不禁緊促起來。 她緩緩搖首,"我無法回答。"要是對他說出了她的真心,他只怕會有什麼反應;可是要她在他的面前撖謊,她也做不到。 "我呢?"宮上邪急切地拉著她的手按向他的胸口,"你愛我嗎?" "你呢?"她側首反問,也好想好想知道他愛她嗎? 他毫不猶豫地吐露心聲,"我愛!" "是因為前世的緣故?"也許,是因為前世的遺憾而催化了他那顆本只是受了她吸引的心,也許他並不如她那般地為他沉迷,為他朝思暮念,藏在心底默默地愛。 "不是!"他斷然否認,"在我們想起前世之前我就對你說過了,從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已無法從情網中抽身!" 小小怔怔地站立著,感覺他說出口的每一句話語,正在她的體內輾轉掙扎著,將她熏神染骨,一點一點地拉著她急速地傾向他,急促地為他神魂顛倒,心房因他而火熱燎燙。她全身都在呼喚著他,呼喚著她應該前去接受他的擁抱,前去那個才是她應該棲息的胸懷裡。 她的心,在焚燒。 "告訴我,你也是愛著我的。"宮上邪撫著她的臉龐要求,"我知道你痛苦、你難受,可是你不能否認你對我情難自己!" 小小的眼眶陣陣刺痛,仿佛是那被她壓抑著的淚水在對她抗議著,抗議她不肯讓她的真情流出。她忍不住閉上眼,想逃開他那會勾出她心底最真最深愛戀的眼眸。 宮上邪不肯放過她,"不要逃避,看著我,回答我!" 兩行清淚自小小的眼中緩緩地滑下。他己代她說出她無法說出的全部。是的,她是情難自己,可是在許配給梁顏殊時,她也被一項千古不變的道理深深束縛著,由不得她。 妾擬將身嫁與,一生體。 "你要我怎麼做?"她問得湊傖,泔然淚下,"這次,我該負你還是負他?你有真心,粱顏殊也有,你要我怎麼選?你要我把心怎麼割?" 她情願不憶起前世,就這樣把前世的愛戀悄悄埋藏在心底,只要不挖掘出來,不赤裸裸地攤開來,她便不會心痛,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左右為難,怎麼走、怎麼選,都是痛。再來人世一趑,她仍是心折神傷,還是落得必須選擇辜負這一條路,這一世,她還是得做一個負心人。 "住口,住口!。宮上邪猛地擁住她,拼命否認著她的淚,否認著她的無奈。 恨意滲入他的五臟六腑裡,深深地,仿佛用盡了他全身的氣力,這一生這一世,他從沒這麼恨過。 一切都是錯,他不該再遇上她,她不該遇上樑顏殊,他不該愛上她,她不該又陷入兩難,他不該得去尋找擁有虎翼玉的主人,她不該沒有那一塊虎翼玉,事事如波濤,一浪接一浪,一錯接一錯,錯、錯、錯。 一切都是那個封貞觀施的回魂香的錯!那回魂香,不該帶領著他們通過那條他們倆曾走過的甬道,不該把已經埋藏的往事一層一層地撕了開來。他們消磨了多少辰光才把那些令他們所痛的、愛的、恨的給忘懷?何苦再讓他們在這條路上再走一過? "我只要你,我不要任何人!"他低低的喊,拋下了限制他的一切,"給我、嫁我,你知道你所有的身魂都是我想要的!" 她的淚流迸他的胸懷裡,"我不能是你的。" "你已經做好選擇了?"宮上邪緩緩將她拉開,無法置信地看著她,"你居然選他?"她情願欺騙自己去嫁那個梁顏殊?她情願為了世俗而不要他這個視她若寶的人? "是的,我選他……"她在回答中顫抖,不知耗了多大的力氣才有辦法把話說完。 宮上邪劍眉一攏,握著她腰肢的雙手不知不覺地用力,"你以為我會答應嗎?" "上邪?"她疼痛地皺眉。 "上輩子我選擇退讓,這輩子,你以為我還是會再把你讓出去?"一次就夠了,他再也不要當個退讓者來成全她,他這次對她的愛遠比上一世來得濃烈,他不能又來辜負自己的心。 "因為這一回,你還是出現得太晚了……"她自痛楚中迎視他,又憤又恨地捶打著他的胸膛,恨他這個老是遲到的男人。 宮上邪任她捶打著,"為什麼不等等我?為什麼要訂那個婚約?" "你又為什麼不早點來到我的面前?" "不要又拿時間的早晚來選擇,這回你用你的心來選,選你所愛的人!"這一次他不能再慢,他不能又成全她的委屈。"如果你要溫柔,我可以為你而溫柔;如果你要的是一個永志不渝的情人,我可以為你成為永志不渝的情人;你若是要我不再讓你等待,我可以永遠留在你的身邊……只要你開口,為了你,我可以為你做盡一切!" 小小的心因他的話而似有千針萬縷細細紮著,一針一針地紮破她將自己包裹起來的保護膜,紮碎了她盡可能要維持著的理智和對梁顏殊的忠貞。 此刻的她,根本就記不起什麼前世,她眼中所能看見的只有他,只有他這名把心敞開給她看的男子。 他曾經是驕傲的、自私的、我行我素的,可是為了她,他竟願拋棄一切,用他的情來挽留她,只因他知道她要嫁、只因他要留住她,保因為他爰她。 流動的氣息中,暗暗地凝聚窒人的情愫,他們就像被繃拉至盡頭的弓弦,均使出了所有的力氣抗衡著對方,可是他們都太過用力太過逞強,於是,也使得他們就要負荷不住,就要弓裂弦斷。 長久的靜默後,宮上邪依然得不到她的答案,得不到她一個為他心動惻搖的眼神,看不清她那水盈的眸子裡藏著的是什麼,猜不透她那揪緊的眉心是為了什麼。他只能揣測著,或許在經過了前世今生的輪回之後,她的感情也由重新做人、重新開始,而不再把他視為她夜夜傾夢不已的人了。也許,他不再是她的最愛,那粱顏殊在他出現之前,就已經得到了她的芳心,得到了此刻他渴望而不可得的心。 宮上邪頓時興起一股決心,對自己下注,決定在她的身上賭一把。此刻他能做的,就只有逼她、再通她。因為若是放得太松,他們兩人就只能落得像上回的下場,兩人都傷心。 他轉身走向房門,逼她在他離開之前選擇他。 被逼迫是一種窒息的感覺,小小感覺胸口疼得就快因此而裂開了,他的每個動作,突地在她的眼中變得極為緩慢。 他的眼眸不再流連在她的身上…… 他緩緩地轉身走向門邊…… 他伸出的手就要接觸到門栓…… 他就要離開她了。 在宮上邪的指尖觸碰到門把之時,小小被他逼得不得不坦誠。 她幽幽的啟口,"我爰的人是你。" 宮上邪旋即轉過身來,眼裡盛滿了放手一搏後獲得的喜悅。 "是你,不是他。"小小兩手緊緊環抱著自己,將淚水直往喉間壓下去,哽咽地低喃,"但,我不能選你,我必須嫁他……" 他怎會知道,她的爰,是住在靈魂最深處裡的煎熬? 他怎會知道,她的心,是住在靈魂最深處裡的倩挑? 他又怎會知道,只要她能夠自由,無論要她再選幾次,無論再經過幾次生死輪回,她都只要他而已? 只是她要的永恆不能得到,她所求的永遠不能夠存在他的身上,所以即使她再怎麼對他傾心,再怎麼因此而心碎,她還是得依循若上一輩子的輪回,她還是得捨下他,必須照著今生已被人訂下的鴛盟,嫁與已經將她緊緊束著的梁顏殊。 在這場奪爰中,宮上邪嬴了又輸、輸了又蠃。一股細細的悲哀滲入他的喜悅裡,爰恨顛顛倒倒地將他的心翻攪個不停。 她眼眸燦燦地看著他,"我能給你的,只有現在。" "你要現在,不要永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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