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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別過臉,氣息有一陣的急喘難平,「愛是無用的東西,我要它何用?」

  「這樣啊。」若笑卻是笑開了,一份挑戰的感覺,刺激起她體內無窮無盡的欲望,「無用的東西?」

  「我的生命裡,只有主子、至交和劍。」他的聲音又恢復了沉穩,像在警惕著自己的信念,又像在借此排去她勾起的那份異躁感。

  若笑轉了轉水盈的眼眸,「話不要說得太早。」少廢話,翔鳥玉在哪?」封貞觀懶得再看她輕佻誘人的模樣,公事公辯地瞥她一眼,「早點說它的下落,咱們早點出發去找。」

  似是方打完一場小小戰爭的若笑,走神看了他那魅惑她的俊容許久後,才緩緩地開口。

  「它在洛陽。」

  太容易得到的,易厭;不容易得到的,才是珍寶。而眼前這名她得不到的男人,或許,就是她尋尋覓覓已久的珍寶。

  若笑明白封貞觀看著她時眼睥裡藏了些什麼,他不齒於她的身分,不齒於她以作踐自己所得到的一切,可是,正經八百地過日子也是活著,今朝歡笑明日複也是活著,人生苦短,還不如及時行樂,只要能活得痛快,朝生暮死又何妨?即使她會因他的眼神而覺得有點受傷,心頭偶爾會因此而隱隱地撕疼,但她仍是她,而且已成的事實也不容得她來改變。沒錯,她是一名賣笑為生的青樓豔妓。

  十歲那年,無父無母的她,就被叔父賣至九萼齋,從那一年起,她就確切地知道自己的身分,深深地明白她該怎麼去過往後的日子,該怎麼將自尊和心傷掩藏在心底,日日歡笑地加入這個混淆不清的紅塵裡,隨風起舞,望月頃歌;在男人的眼裡,她找到了她的生存之道,同時也找到了該怎麼善待自己的良方。

  這是個人吃人的世界,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善與惡之間,她看過太多太多,因此,她情願當惡人,她不願被人糟蹋。她這數年來不斷地鞭策著自己通習六藝,學盡一切交際對待男人的手腕,將男人們一一化為她掌心裡的統指柔,而不是被他們駕馭著.位八年來紅塵寶笑的日子裡,她對得起自己.她能與殘缺的命運抗衡,坦蕩蕩地走出一條屬於她的路來。

  只是,一路行來,她從沒遇過這麼大的絆腳石,不但讓她動彈不得還讓她又嘔又痛,而那顆絆腳石和大鐵板,名字就叫封貞觀。

  若笑偏著芳頰淡看整理著行裝的封貞觀。他的眼、他的眉,黑亮有神、冷俊無儔;當他面無表情、冷淡以水時,雄倔偉岸、如龍自傲,令人不飲自醉、不迷自迷。想親近他,卻又怕會被他那一身的刺給紮得千瘡百孔、想靠近他.他的周遭卻似有著一道高築的牆,令人無法進入,但,他仍舊是吸引著她……

  她想要這麼一個龍似的男人。

  若笑為自己的思潮嚇了一跳,她會想要一個男人?她是怎麼了?她奮力甩甩頭,忙將自己的神魂招回來免得自己在勾引他之前反先被他給勾引了去。

  「該走了。」沒去理會她在想些什麼的封貞觀,整理好行裝之後便淡淡地對她扔下這句。若笑仰首看著這名視她於無物的男子,心底掠過一絲失落。

  「你不怕我說我知道翔鳥玉下落這件事,是在騙你?」她很快地便武裝起來,朝他婷停婉笑。封貞觀大步走至她的面前,彎下身子將唇懸在

  她的唇前問:「你有十條命來騙我嗎?」

  若笑緊鎖著他的眼瞳:「沒有。」

  「諒你也不敢。」他迅即別過頭,又快步地離開她的身邊。

  她以又輕又柔的嗓調緩緩地叫住他,「封——貞——觀。」

  一股震顫亙抵封貞觀的心房,她的嗓音,就像朵柔柔的浮雲輕輕地飄掠而過。封貞觀僵固著身子,像被設下了一個無形的咒語般地不能動彈,腦際盡是盤旋著她那勾惑著他的笑音。

  「你……」若笑像朵繭絲花似地纏在他的身邊,仰著潔白的頸項,笑靨灩溢地睨瞧著他,「不敢看我?」

  「誰說的?」他的眼眸瞬間一降,眸子在她的芳容上遊移。

  她輕點著他的眉心,「你不敢『真正』的看著我!」

  被她指尖輕點過的眉心,像是遇了熱,灼烈地燒燙著,令封貞觀不自覺地騾攏著創眉,避過她的碰觸,並且如她所願地真正著向她全神貫注。

  「我不美嗎?」若笑輕吐著氣,婉媚似仙的面容一點一點地靠近他。

  「美。」

  「我不媚嗎?」她一雙柔嫩的小手清攀上他的肩頭。

  「媚。」他飽含深意地瞅著她那雙足以令全天下人沉醉的杏眸,緩慢地將她擱放在他肩上的小手拉下。

  「那你為何不為我而心動?」她要一個答案,她要知道,她的心為何會因這個男人而受傷,她為何會被他給踩在腳底下。

  早晨的陽光斜斜地照進窗報內,一道燦眼的白光籠罩著他們倆;因為天冷,他們所呼出來的氣息化為陣陣白霧,在他們的面前交織著,分不清那是屬於誰的急促氣息,也理不清此刻包圍著他們的,是何種情氛。

  白霧繚繚盤旋在他們之間,一波波的,像在拍擊著他們的心房,灑落的晨光映照在她溫柔似水的眸子上,像是輔上了層薄霧,在她的那雙美眸要似水泥蕩著;晨光也映照在他那黑黝的眼眸裡,像是反射著什麼,隱隱發光。

  她在刺探著他,而他,也在刺探著她,而他們也都各自得到了所要的答案。

  「因為你的笑裡,藏著刀,」他伸指輕畫過她的眼眉,蕭冷的聲音,打破了一室好不容易才築起來的暖暖情氛。

  若笑欽去所有的笑意,終於瞭解了一點——這個男人,他在看人處,比以往她所見過的任何一個男人還要高明,而且也更加難纏,因為,他根本就不受誘。

  「只有那些被你迷惑的男人們才看不出來。」封貞觀捉緊她的領間,朝她低聲警告,「別把我看得太低,我不是你可以吞得下的男人。」

  「我的笑裡是藏著刀,而你的眼裡則是藏著劍。」若笑也坦迎著他鄙視的圈眸光,所有的雄心壯志都被他激了上來,「你也不要太低估我,我不是你可以輕易踢開的女人。」

  「咱們就看看鹿死誰手。」他鬆開手,自信昂揚地抬高了下巴。

  她看著他頸間佩戴的飛龍玉,在陽光下像塊發光體,灩灩的光澤七彩動人。這令她忍不住微笑。

  「你會的。」他的身上有著那塊姻緣玉,縱使他再有千百個不願。遲早。他還是會低頭。

  「什麼?」封貞觀沒聽清楚她在說些什麼。一看向她的容顏時,他猛地怔住。

  她的臉上綻著一朵花似的笑靨,而那笑靨,如針如刺,一下又一下地紮著他的心房,一如當年他在承受著身後紋龍時的痛苦,那樣地深入他的血脈,入侵至他的靈魂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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