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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說完這句,他隨即咬了口烙餅,彷佛不過與她閒話家常罷了,毫不在意,空濟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不敢相信主子的反應竟然這般冷淡,昨兒個不是還惱怒不已的嗎?

  「很麻煩的一樁事。」她道。

  「怎說?」

  「你身邊的人不少,一旦出現內鬼,等於每個人都有嫌疑,要是大夥懷疑彼此,這多年來培養的情誼也極可能毀於一旦,再者你的態度要是不夠公正,他們的忠心就會跟著動搖。」

  這事昨晚睡前她就一直想,總覺得拖愈久對他的傷害就愈大。

  他認不清人,對人必有諸多防備,想要信任他人得要花許多時間培養,一旦護衛們也不信任他時,可就要上演主奴相鬥的戲碼了,何必呢?

  易承雍沒想到她竟替他想了這麼多,還有這番鞭辟入裡的見解。

  他心底清楚,動搖空武衛是那些人的後招,一旦空武衛的眾人受影響,他這個主子想再重整也得費上一番心力,吃力又不討好。

  「對於如何解決此事姑娘有何高見?」他倒想知道她有多大的本事。

  「高見是沒有,但有個法子。」昨晚她好不容易想了個法子,不知道行不行得通,說出來討論討論也是成的。

  「說來聽聽。」他挪了位置靠近她。

  她也不避嫌,湊近他,附耳將簡單的計劃說過一遍,他聽完詫異極了,這法子確實相當簡單,而且不寒人心就能擒到內鬼。

  易承雍聽完她周密的計劃,不禁猜想也許她根本就猜到他的身分了,正思索著要不要開誠佈公,外頭來人低聲稟報道:「主子,八爺來訪。」

  雷持音回頭,就見易承雍的護衛後頭跟了個男人,身形與易承雍差不多,而最教她意外的是兩人的面貌竟有幾分相似,身上穿的還是暗紫色繍雲龍如意的錦袍,這不是規制裡的王爺常服?

  欸,肅王只剩皇上一個兄弟了吧,偏偏這兩人就像是兄弟一樣,該不會是當年宮變還有倖免於難的其他王爺?

  可是,八爺……肅王不就是行八嗎?

  亭子裡,爐煙渺緲,沖進壺裡的茶水翻騰出一股清香,伴著空氣中彌漫的李花香味,讓陰霾的天候另有一番風情。

  易玦倒出茶水,遞了一杯給對面的易承雍,無奈地道:「皇叔,我知道昨兒個你遭遇刺殺,身上還受了傷,心裡定是不痛快,可也沒必要一直擺冷臉給我瞧吧,我又不是專程來瞧你的冷臉的。」

  易承雍不語,只因他內心不快純粹是因為他壞了他開誠佈公的好時機。

  面對易承雍足以凍死人的冷臉,易玦當沒瞧見,繼續道:「好端端的,空武衛裡怎會出現內鬼?」

  一大早得知消息,他便差人先問過空濟,才挑了正午來訪,雖然不想在這當頭對上皇叔的臭臉,可有些事就是得趁早解決,他不得不走這一趟。

  「這事我會處理。」

  易玦捏著白玉茶杯,微微轉動著,「我自然相信皇叔能查清這事,可是今早我收到宮裡的旨意了。」

  「然後?」

  「皇上派了個禦史宣讀詔令,要我在十天內查明趙進之死,緝拿兇手回京審訊,啟程入京面聖。」

  「嗯。」易承雍應了聲。

  易玦簡直想翻白眼,「皇叔,通陽城都快讓我給掀翻了,到現在連個人影都沒瞧見,要我怎麼緝拿兇手?他這不是要逼我造反?」

  「時機也不錯,你可以準備準備。」

  易玦掏掏耳朵,懷疑是自己聽錯了,「皇叔,連你也打算送我去死了?」他手裡兵馬是不少,可要真是一路從通陽打到京城,光是京城三大營就能踩爛他的屍體,他何必急著送死?

  「趙進之死和護送他的禁衛首領楚甯有關,而楚甯是楚尚書同族子弟,你想這是怎麼回事?」

  易玦思緒轉得極快,聽他這麼一說,思索了下便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當年宮變之後,皇上登基,想當然耳,楚皇后一派與萬貴妃一派開始互相牽制,然而對他們而言,最礙眼的莫過於他和皇叔。

  如今趙進因為賑災來到通州,卻橫死在通陽,這事要算在他頭上,合情合理得很,然後再將皇叔派來,要是能栽贓個罪名,或是派出幾名大內高手除去,那真是皆大歡喜。

  這個計謀乍聽之下、循著線索去查,會以為是楚皇后一派所為,可他們這些從宮中出來的皇家人哪個不精明,豈這般容易被糊弄?

  假設真要將楚寧殺人滅口,那就不該丟在亂葬崗,而是直接埋了,根本就是有人故意放消息,誘引皇叔一路追查。

  「只要逮著那個兇手就能水落石出。」

  易玦險些翻了個大白眼,「皇叔,這不又是回到原點了?就說了,我根本就找不到那個人。」

  「昨兒個我的人在聞香樓撞見了,可惜沒逮著。」易承雍一派平淡地道。

  「真的?皇叔,你怎麼沒跟我說上一聲?」易玦嘖了聲,就怕賊人藏得更深。

  「我已經用你的名義封了城門,不論身分,可進不可出。」

  易玦一聽就知道裡頭大有文章,「皇叔,你這麼做的用意是……」

  「之前我忽略了一個線索,兇手將屍體載往亂葬崗時,所駕的馬車上頭有葵花紋樣。」他也不提是雷持音漏講了這麼個線索,省得麻煩。

  「……礦官!」易玦詫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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