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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大夫雖不解,卻也立刻給他診了脈,半晌撫須道:「都督的脈象強而有力,身強體健的得很。」

  「所以,除了膳食之外,還有無其他投毒方式?」他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為一日三餐皆從小廚房而出,有時是她自個兒搗鼓的,而他一日三餐,約莫有兩頓飯是在家裡吃的,她要真因為如此長期累積斷腸草毒,他也會有。

  大夫想了想,道:「若是有燃香或配戴香囊習慣,也有可能。」

  這下子,于懸是真的不解了,她並沒有燃香的習慣,更不曾在她身上瞧見香囊,這毒到底是從哪來的?

  「她身上的毒能解嗎?與她的昏厥可有關?」

  「能解,但需要一段時日,至於縣主昏厥確實也與毒有關,長期緩慢的毒素入體,並不會讓人察覺,一點頭疼腦熱也不奇怪,可這毒日積月累,症狀會逐漸加重,直到毀壞五臟六腑,最終只剩一條路。」

  于懸陰沉著臉,拳頭松了又握,好半晌才吐出一口濁氣。「有勞大夫開方子,只要是合適的藥材儘管說,我必能調到藥材。」

  大夫應了聲,便到隔壁的堂屋開藥方。

  于懸垂著眼,注視著面無血色的洛行歌,他怎麼也想不到,竟然有人會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下毒,而他渾然未覺。

  他甚至沒有察覺她有任何異狀,或許哪怕她身有不適也不會告訴他。

  如果不是經這一事,也許她會逐漸凋零,直到咽下最後一口氣……思及此,他的心狠顫了下,從骨子裡泛開一陣惡寒,儼然無法承受這事發生。

  「大人,活口送去北鎮撫司衙門了。」突地,外頭響起塗勝的聲音。

  「可讓伏剛審問了?」他吸了口氣,穩住心緒才問。

  「伏大人說了,請大人靜待佳音。」塗勝頓了下,又道:「蕭群想知道縣主的現狀如何。」

  「叫他滾。」

  門外的塗勝為難地看了眼身旁的蕭群,想替蕭群求情,可是大人已經很久沒用這種冷嗓說話,在在顯示他心緒不佳,還是別問了。

  於是他朝蕭群使了個眼色比了比旁邊,蕭群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瞧見隔壁堂屋裡似乎有個老者正伏案寫什麼,趕緊快步走去。

  于懸眼睛眨也不眨地瞅著依舊昏睡的洛行歌,掀袍在床畔坐下。

  為何這天地間竟出現了個教他如此牽腸掛肚之人?

  洛行歌半夢半醒,像是聽見什麼刻意壓低聲響的交談聲,可她醒不過來,只覺得好疲倦,又覺得頭疼背也疼……她這是生病了嗎?

  唉,她很少生病的,可是這軀體實在太弱,她想辦法調理還是有限。

  算了,太累了,還是再睡一會吧。

  「……溫家?」

  「說是溫家二房的嫡二公子溫潛買凶所為。」塗勝壓低聲音道。

  于懸微眯起眼,突地哼笑了聲。「塗勝,依你所見,那些黑衣人像是尋常殺手?」

  「恐怕不尋常,一個個身手矯健,一看就是常年習武的練家子,要說是大內高手都不為過。」

  「溫潛買得起這種凶?」不是他看不起溫家,而是依溫家的人脈和家底,想要找到這種近似大內高手的殺手根本就不可能,除非有人刻意牽線。

  「呃……」

  「讓伏剛再審。」

  「是,屬下馬上差人傳話……對了,大夫說了,藥得趁熱喝,要是涼了就沒效用了。」塗勝看著于懸手上端的藥盅。

  「知道了。」

  關上門,于懸端著藥盅回頭,就見洛行歌已然清醒,正抬眼看著他。

  「醒了?」他大步走向她,很自然地往床畔一坐。

  「逮住行兇之人了?」洛行歌劈頭就問。

  她的腦袋還不怎麼清醒,可聽到他和塗勝簡單幾句的交談,猛地想起她中了埋伏,要不是他帶人趕來,後果不堪設想。

  于懸聞言,俊臉一沉,把藥盅往桌幾上一擱,作勢要將她抱起。

  洛行歌嚇了跳,下意識閃躲,頓時痛得嘶叫連連。

  于懸見狀,臉都黑了大半。「躲?你躲什麼?」

  「不是……你突然靠過來會嚇到我。」天啊,她的背部著火了嗎,好痛啊!

  「嚇?你不是說我長得美,能嚇到你什麼?」

  洛行歌痛歸痛,還是能察覺到他異常惡劣的心情。

  「你……心情不好?」分點神打量他,別說笑意了,整張臉簡直像是浸在冰裡頭,冷得她快打顫。

  「還行,我也想知道你還能怎麼惹火我。」

  她?她做了什麼事惹他生氣?對了,他們還在冷戰呢。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氣。」

  「不是故意的都能惹火我,要是故意的還得了?」

  洛行歌可憐兮兮地揪著他的袖角,軟聲道:「不要再生我的氣了。」

  于懸抿了抿嘴,再次靠近她,見她乖乖地不閃也不躲,他才輕手輕腳地將她抱起,將藥盅遞到她手裡。「喝藥。」

  洛行歌看著黑抹抹的中藥,內心哀嚎著,但還是一鼓作氣地吞下去,至少苦的時間比較少。

  就在她吞下藥湯,一陣幹嘔感湧上時,一塊甜飴送到她的嘴邊,哪怕她不嗜甜,也毫不猶豫地含入口,實在是這藥腥臭得過分。

  指尖被她的唇微微掠過,于懸心尖抖了下,隨即將念想甩到一邊,拿了引枕往她身後一靠,道:「我氣的是,你沒跟我說一聲就出門。」

  洛行歌呆了下。「我……我有差人通知你,還問你要不要一道去呢。」

  「沒有,告知我的人是我留在府裡的暗衛,他是找了人問清你要做什麼,才趕緊到衙門找我。」

  「不對,我明明有讓蕭群派人通知你,你把蕭群找來。」她急道,忘了背後有傷,一坐直身子就痛得齟牙咧嘴。

  于懸眉頭皺了下。「你冷靜點,人要是跑了,你現在要找也找不到,若是沒跑,想找來還難嗎?犯得著讓你這般著急又弄痛傷口,要是口子再裂開,非留疤不可。」

  「留疤就留疤啊,反正又沒人看到。」傷口在背部靠近右肩胛骨的位置,能瞧見這處傷疤的人應該不會存在。

  「我會看。」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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