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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尋音、容夫人,馬車停下後,我先下車,你們趕緊離開。」洛行歌說話時,下意識按了按系在腰間的長劍,這是為了應對不時之需而準備的,沒想到真會派上用場。

  「你呢?」

  「我來引開他們,因為他們要殺的是我。」石階前的腹地夠大,馬車想要掉頭應該不太難。

  「那怎麼可以!」小林氏和容尋音同時尖叫出聲。

  「別擔心,上山前我已經差人通知于懸,他會派人過來的。」依她對于懸行事習慣的瞭解,哪怕他本人不來,也會派人手過來看看的。

  他向來謹小慎微,凡事想得比她還多還仔細,知道她出門,肯定不放心她,所以只要撐到他派人來就可以了。

  「真的?」

  「當然,他那麼在乎我。」洛行歌笑著回答。

  等馬車一停,她率先跳下馬車,對著她倆道:「我引開他們,你們快走。」

  話落,她指著方向讓車夫一會要朝那邊加速。

  容家母女頭一回遇到這陣仗,兩個人都慌了,可馬車已經迅速駛動了起來。

  容尋音忍著恐懼掀開車簾一角偷覷外頭,就見不知道從哪跑出數十個黑衣人,和洛行歌帶來的護衛打成一團,對方人多勢眾,眼看是一面倒的局面,卻因為洛行歌的加入,帶來些許轉機。

  「……縣主懂武?」容尋音不禁詫道。

  饒是她這個養在後宅的閨秀,也看得出洛行歌的動作有多麼行雲流水,出劍毫不拖泥帶水,分明是個練家子。

  「縣主一個姑娘家怎會懂武?」小林氏顫巍巍地坐直身子問著。

  容尋音雙眼眨也不眨地盯著洛行歌,餘光瞥見有人靠近,嚇得放下車簾,可下一刻車夫傳來慘叫聲,馬車也跟著停了。

  兩人縮在馬車內,抖如篩糠,毫無反抗之力。

  一把銀亮的劍勾起車簾,母女倆抱在一塊,屏住呼吸看著那把劍在昏暗中閃動噬人亮痕。

  下一刻,一陣悶哼,長劍掉落發出聲響,嚇得母女倆顫抖了一下,幾乎同時車簾被人掀開,就在她倆欲尖叫出聲時,就聽見熟悉的溫柔嗓音——

  「不要怕,我一定會護住你們。」

  容家母女的眼淚已經都喰在眼眶,見洛行歌身上濺著血,淚水不由滑落。

  「縣主,你你你……」

  洛行歌低頭看了下,再分點心神看了下身後的戰局。「沒事,別人的血,先暫時待著,別出來。」

  她的能力有限,體力沒他們好,現在頂多只能退到馬車旁護著她倆。

  于懸……怎麼還沒派錦衣衛來?

  「啊!」

  容尋音的尖叫聲迫使洛行歌立刻回神應敵,瞥見馬車廂的一側又紮進了一枝箭矢,她扶著車轅查看另一側,就聽見——

  「縣主小心!」

  糟!是聲東擊西,她的背部露出破綻!

  她咬緊牙,聽著刀刃破空聲努力避開要害,只背上被劃了一道口子,利刃劃開皮肉的痛苦教她悶哼了聲,不管血正汩汩地流,她回頭就是一擊。

  可是擊倒一個又來了一個,疼痛與失血讓她的手開始無力,待劍被打掉,她撐著一口氣,沖向前近身搏擊,借力使力將人拋摔在地。

  然而她終究是姑娘家,體力完全比不上這些精銳的殺手,蕭群等人被其他殺手纏住,根本無暇過來幫助她。

  人影再度逼近,洛行歌死守在馬車前不退,她怕自己一走,馬車內的容家母女就活不了,更何況她也走不了了,她沒力氣了。

  即便情況緊急,她仍忍不住想起于懸,她到底是多蠢,早知道有這麼一天,就不該氣走他,漠視他傳遞出來的好感……如果她早知道分離來得這麼快,她該告訴他,其實她也喜歡他!

  可是她沒時間對他說了,再後悔也沒有用,如果可以,她想再見他一面,她希望最後的回憶是他的笑臉,就算很假也沒關係,好過他不理不睬……

  利刃刺來,沒等到落在身上的痛,先聽到當的一聲,像是有什麼東西從頭上飛過,打掉了刺過來的劍,同時她聽見了陣陣馬蹄聲,還聽見有人喊道:「于都督到了!」

  廝殺聲震耳欲聾,洛行歌緩緩抬眼,模糊的視線中,她看見了于懸一身赭紅色的飛魚服,渾身上下裹著懾人的肅殺之氣。

  這是第一次她看見臉上完全沒有笑容的于懸,陰鷲如羅刹,像把無鞘冷劍,讓人望而生懼。

  他來到她面前,一聲不吭,片刻才抬眼看向四周,深吸了口氣,「本都督要一個活口便可,其餘的就地格殺!」

  見洛行歌搖搖晃晃,連站都站不好,于懸一把將她拉進懷裡,査看了她的傷勢,盡可能地避開傷口,將她打橫抱起,一邊開口道:「來人,送容夫人和容姑娘回去。」

  交代完後,于懸抱著她上了自己的馬,讓她側坐在自己懷裡,再拉過大髦將她裹得嚴實,隨即策馬狂奔。

  馬兒奔馳如電,卻震得她傷口劇痛,她咬著牙不敢出聲,整個人痛得發抖。

  「抱著我。」

  她輕點著頭,把臉貼在他的胸膛上,雙手緊緊抱住他。

  他渾身緊繃,心跳又沉又急,可是她卻覺得莫名安心,心一安,她突然覺得好困,困到她張不開眼。

  「致知……致知!」感覺她渾身發軟整個人向下滑,他一手托住她一手拉著強縄,心急如焚地朝城門而去。

  §第十二章 說心事主動獻吻

  屋子裡,大夫正在給洛行歌診脈,于懸冷凝著俊顏不發一語,直到大夫收起診脈的手,他才低聲詢問:「縣主的狀況如何?」

  大夫沉吟了下才道:「都督,縣主這狀況極為特殊……她中了毒,可是……」

  「傷口上有毒?」他詫道。

  方才是他親自清理傷口,他並沒瞧見黑血。

  「不是,是體內有毒,而且是累積許久的毒。」

  「……是什麼樣的毒?」

  「若是依脈象推斷,恐是斷腸草。」

  于懸痛眯起著眼,道:「若真是斷腸草,恐怕她早已不在人世。」

  「所以才說古怪。」大夫撫著長須想了下,才又道:「但若是極少的量一點一滴地從膳食裡滲入,倒也有可能。」

  「大夫,你也給我診個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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