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綠光 > 養妻好忙 | 上頁 下頁
三〇


  「肚子好餓。」她抓著腳不讓他碰,迷蒙大眼直睇著他。

  周奉言望著她良久,又拿了塊棗泥酥喂著,見她笑得眉眼發亮,就知道自己被騙了,可是他心甘情願。

  她是不知道爺為什麼變了臉色,但她現在有法寶,只要裝腳痛就好。

  瞧他小心翼翼地喂著,看著他溫柔眸光,她不禁仰起小臉笑道:「爺,我寵你好不好?」

  他玉面益發柔軟,輕聲應好,只是當她又舔上他的指腹時,他幾不可察地歎了口氣,只能任由她了。

  寵著她就像是寵著自己,她笑著,他才懂得怎麼笑。

  「還要……」

  「留點肚子,待會還有晚膳。」

  「可是我餓了。」

  一旁的舞葉臉皮抽了兩下,不著痕跡地退出房門,只能說她那股撒嬌勁是自己一輩子都學不來的。

  幾個月後,從牙行的商旅閒聊間,于丫兒聽見了燕芙在前往南蠻邊境時遇上山賊,迎親隊在一夜被殲滅了。

  于丫兒初知消息只是頓了下,不做太多聯想。因為她現在過得很好,春去秋來,爺陪她到處賞景,任由她耍賴撒嬌,她只希望保住爺臉上的笑。

  在周府以外,那些勾心鬥角,她一點天分都沒有,在周府之內,怎麼讓爺開懷大笑,才是她的生存之道,其他的,一點都不重要。

  大燕,淩霄十八年。

  牙行賬房裡,一身柳綠色的纖柔身影坐在案前,聚精會神地作畫,一筆一筆勾勒出她最熟悉的容顏,直到最後一筆,她才吐出一口氣,將筆一擱。

  「巴哥哥,你來幫我瞧瞧這畫畫得可好。」她頭也沒回地說著,拿起畫紙輕吹。

  躡手躡腳走到她身後的巴律超沒成就感,一臉沒得逞的頹喪樣晃到她身旁,一見她的畫作,不禁脫口道:「丫兒,你這畫技可真是益發爐火純青了。」

  「是嗎?」她微眯起眼看著,總覺得不甚滿意。

  「拜託,丫兒,你的畫技是無師自通的,這畫儼然就像是爺走進畫裡還不滿意?」

  有沒有必要對自個兒這般嚴苛?

  這四年來,丫兒幾乎是琴棋書畫樣樣學樣樣精,而且是精益求精,變本加厲地力求完美。

  「我本是想找找有沒有爺的畫像,可惜都沒瞧見過。」要是能有個能臨摹或是學習的,她才好比較出自己的畫到底是少了哪些特色。

  「你忘了爺的身分?豈能隨便讓人畫像。」

  于丫兒輕呀了聲。「既是這樣,我從之前就開始畫爺的畫像,你該提點我一聲的。」這下她書架裡那一迭畫像要怎麼處置?

  神官呀,她有時會忘了他是擁有周家血脈的神官,為了諸多原因,一般神官是不留畫像的。

  「嗯,我是認為只要是你畫的,爺應該是不介意,是說你畫了一堆不給爺看,塞在書架裡做什麼?」他指著書架裡的那一迭。「你什麼時候打算拿回去給爺瞧瞧?」

  「等我畫得再好一點。」

  巴律不禁翻了個白眼,聽見外頭有腳步聲,抬眼懶懶望去,就見是前院的牙郎阿寬快步跑來,本要開口的,但一瞧見于丫兒,竟像忘了要說什麼,怔怔地張著嘴。

  巴律慢條斯理地從書架上挑了本舊賬本,精准無比地砸中阿寬的臉。

  「醒了沒?」他冷著聲問。

  看什麼看,沒瞧過美人嗎!

  真是的!這些長眼識貨的傢伙,每每瞧見了丫兒,全都是同個德性。

  但實在也怪不得他們,實是這些年來,丫兒出落得益發豔麗,那水眸勾魂似的豔而不妖,菱唇誘人似的不點而朱,散發著含苞待放的醉人風華,教人望而駐足。

  「啊……掌櫃的,左都禦史來了,正在甲號棧房那兒。」阿寬回過神來,通報著要緊事,心底為能瞥見于丫兒容顏而暗自竊喜,打算待會找其他人炫耀去。

  「嘖,知道了。」巴律撇著嘴。

  「巴哥哥,左都禦史是不是跟爺有過節?」

  這些年來,她大抵一段時間就會見上左都禦史一面,長則個把月,短則數天,周家牙行儼然像是左都禦史府上的後花園,他大人一時福至心靈就過來走動走動,查印信文簿,比對入住別院的商隊和商貨數目。

  有好幾次她擔心牙行走稅的事會被發現,慶倖的是先前的老賬房把賬面做得臻至完美,看不出破綻,才教她暗松了口氣。如今老賬房含飴弄孫去了,這管賬的事就順理成章地落到她手上,她不得不常常見上左都禦史一面。

  「嗯……畢竟爺在宮中嘛,總難做到八面玲瓏的地步,偶爾得罪個一兩個也不算什麼。」

  「可我瞧你厭惡他得緊。」

  「因為我本來想找你去嘗嘗對街大雲樓新廚子的手藝。」巴律一臉憤恨。

  「先去打發左都禦史吧。」她將剛畫好的畫像收妥了,再拿著幾本賬本,打算和左都禦史交手後,陪他一道用膳。

  「帷帽。」巴律的眼挑了下。

  「唉,真是麻煩,我老是忘了。」

  「一點都不麻煩。」要是引來登徒子覬覦,那才是真正的麻煩。「還有,小紅在不在?」

  戴上帷帽的于丫兒不禁笑瞪他一眼。「帶著,在這兒呢。」她指著自個兒腰帶上的赤玉短匕。爺一再交代的,她哪敢忘。

  「走吧。」巴律替她拉好帷紗,確定不會讓人窺見她的俏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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