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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而下一刻,他已經將她壓上了床,放肆地吮吻著,直到他的吻來到她的頸間,大手滑入她的衣衫底下——

  “馮二爺是要逼我去死嗎?”

  淡漠的話語一出,仿佛平地一聲雷,教馮玨猛地清醒,抬眼瞪著她,見她眸底滿是淚水,他的心狠狠地發疼著。

  “也好,外子死的時候,我本該跟著他走的。”

  “你胡說什麼,咱們王朝不興殉葬!”他怒聲斥道。

  她真那麼愛著那個人,愛到不管他去到何處,她都想要跟隨?!

  方靜予眨落了淚水,伸手緩緩地解開衣襟,他本是疑惑,卻見她的喉頭處竟有著一抹刀疤。

  “你……”

  “不瞞馮二爺,我在及笄那年遭賊人所害,失去了四個多月的記憶,而在那段時間我沒了清白……在我與外子成親後我才發現,雖然外子不在意,但我無法忍受,乘夜想了結自己,要不是外子拿命攔著我,我是決計不願再活。”

  馮玨怔怔地看著她,眸底一片模糊,他隨即起身,坐在床畔,單手捂著臉,啞聲道:“文大夫人,是我酒後亂性,請原諒我宛如登徒子的行徑,我跟你起誓,往後絕對不會再犯。”

  原來,他成了她生命中無法抹滅的污點,甚至逼她不惜拿命相抵……是啊,姑娘家的清白何其珍貴,而她的清白卻是在失憶中被毀,尋死似乎成了最後的路,而他從未細想過這一點。

  說到底,是他癡心妄想,自以為將她帶進莊子可以勾起來福的記憶,甚至還企圖將她囚在這裡一輩子。

  他沒有路可以走了,不得不放手了。

  方靜予拉緊了衣襟,帶著濃濃的鼻音道:“請你馬上離開。”

  馮玨點了點頭,站起身,頭也不回地離去,孤單的影子在門外拉得長長的,直到門板掩上。

  幾乎同時,方靜予拉過被子蒙著頭,強撐岀的淡漠和堅強在這瞬間徹底被摧毀,淚水無盡地流。

  四更天,雨滴滴答答地打在屋瓦上,教方靜予緩緩轉醒,看著屋內擺設,她疲憊地坐起身,思索了半晌,下了床,搭了件帔子推開了門。

  寒凍的夜風迎面襲來,教她瑟縮了下,突地,她聽見隔壁房似平有交談聲。

  “所以,莊子外頭的人是文二爺派來的?”

  她認出馮玨的聲音,意外這時分他竟然還清醒著。

  “確實是如此沒錯。”

  “鋪子那頭呢?”

  “沒有動靜,許是二爺帶來福前來時,文二爺的眼線就回報了這消息,所以才會循線找來。”

  “仵作的事處理得如何?”

  “二爺儘管放心,我已經找著那位仵作,確定當初文大當家確實是死於毒,而我也安排那位仵作待在一個安全的地方,絕不會讓任何人找到他。”

  “好。”

  “二爺。”

  “嗯?”

  “你要不要歇會兒?你一路從京城趕來,前晚幾乎都沒睡,昨晚又喝了不少酒……”

  “不了,我得想想要怎麼從知府口中套出些實情。”

  “二爺不是打算將來福留在莊子裡,既是如些,又何必管文家那頭的事?”昨兒個一早他進房伺候二爺時,就見二爺坐在榻上未睡,可二爺突然改變了心意,要他趕緊聯絡莊子這頭,決意要留下來福。

  桌子突地傳出重擊聲,教方靜予嚇了一跳,瞪向那道門,接著又聽到馮玨說道——

  “沒有來福,來福已經不在這世上了,往後別在我面前提起她。”

  “咦?”二爺的心思也未免轉變得太快了。

  馮玨握了握拳,淡聲道:“下去吧,別擾我。”

  方靜予聽至此,快速地走到轉角,沒跟爾剛打到照面,頓了下,了無睡意的她看著漆黑的天色,繞到側門走出,看著曾經熟悉的莊子屋舍,她有些恍惚,眸色迷離,直到聽見有人喚她——

  “靜予。”

  她回頭,噙笑喊道:“魁二叔。”

  李魁聞言,大步走向她。“你是真的恢復記憶了。”

  當初馮玨將她帶回來時,他著實愣住了,只因她是故人千金,但礙於當時她沒了記憶,他也沒多說什麼,況且她在十歲那年,她爹就將她送走,甚至連送去哪兒都保密到家。

  “是啊。”她笑歎道。

  李魁直勾勾地瞅著她。“你這意思是,你恢復了記憶,但也記得二爺?”這就說得通了,當她在田邊與他交談時,倘若她只恢復記憶,她該會再熱絡些,而不是看他像個陌生人一般。

  “魁二叔,咱們走走吧。”雨已經停了,她徐步走在前頭,走過大片廣場,來到東間的田埂上,才又道:“十歲那年,我爹將我送到文家當童養媳,可惜文家兩老死後、二爺容不下我,謊稱是外子要趕我走,路上要車夫對馬兒動手腳,我為了避開墜穀,只好跳下馬車,誰知道撞傷了腦袋,失了記憶。”

  “可是既然你後來恢復記憶後,仍記得二爺,為何要回文家?”他看得出她和馮玨是兩情相悅,沒道理她會丟下馮玨一走了之。“難道你打一開始就知道方家被滅門是因為馮家?”

  方靜予回過頭看著他。“是啊,這事我知道。”

  說來這命運真是分外諷刺,當她在文家時,得知爹娘和弟妹都不見了,大爺曾幫她去打探,街坊裡有人提起是馮家的人所為。

  “靜予,不是二爺所為。”李魁頓了頓,才道:“事發之前,有人去拜訪過你爹,那晚我跟你爹聊起時,他說是京城皇商的庶兄馮釗來訪,要他不准接受皇商馮剛的禮聘,得替他養莊子,否則後果自理,兩日後,他就將你送走了,本也要將你弟妹都送往他處,可惜慢了一步,被馮釗的人給押走了,而我趕到時,人早就不見蹤影。”

  他對馮家有著說不出的恨,當初會答應馮玨的禮聘,本是想借機報復,可是進了豐水莊之後,他才發現皇商馮家內宅問題多如牛毛,更聽過馮玨為方家滅門的那樁懸案深感惋惜。

  同是馮家人,可他這仇這怨是不會記在馮玨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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