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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擺駕。”

  “恭送皇上。”一行人隨即作揖,恭送皇上離去。

  暖閣裡幾位太醫在柳至衍的命令下,先行離開。柳至衍本是要留下,卻在花世澤上前說了幾句話後,神色微變地匆匆離開。

  柳艾起身便幽幽地道:“侯爺暫且在這兒歇息吧,長公主一醒,我會先告訴你的。”

  “真不是毒?”

  柳艾頓了下,咬了咬唇。“理該是毒,但最終反倒是出了好的脈象,我懷疑有人以示警的手法,添了微量的鞏固,而其毒有強心之效,反而對了長公主的病徵,只是劑量微重,導致長公主承受不住厥了過去。”

  “所以母親確實無恙?”

  “確實無恙,但要是再受一回,我就無法保證。”換言之,是要他盡可能地讓長公主待在威鎮侯府裡養病。

  她垂首等待許久,等不到下文,怯生生抬眼,就見他不掩怒氣的目光正瞪著外頭,而他的臉色異樣的蒼白,不及細想的,她探手診他的脈,脫口道:“你受傷了?發生什麼事?”

  難怪她剛剛就聞到一股血腥味,原來是從他身上來的。

  花世澤收回目光。“中秋宴上,有刺客夜襲,我分了點心神,受了點傷,不礙事。”

  “不礙事我就不會聞到血腥味。”她查探他身上,就見右邊肩胛處的衣裳被劃破,她瞧了眼,見那傷口已經見骨,不禁拉著他到一旁榻上坐下,忍不住酸他一句。“都已經見骨了還不礙事,還真是鐵打的漢子呢。”

  桌上還擱放著太醫未帶走的藥箱,她翻找著,找出乾淨的布巾和金創藥,回頭解著他的衣襟,一扯下,她的臉微微地燒紅著。

  雖說她是個大夫,但她從未診治過男子,甚至根本不曾見過男子裸身,目光掠過他刀鑿似的胸膛,趕緊專注在他的傷口上。

  花世澤面無表情地任由她包紮傷口,淡淡開口問:“你可診過皇子的脈?”

  柳艾手上頓了下。“沒。”

  “昨兒個五皇子也發病了,嘔吐、腹疼、高燒不退,雖說今兒個燒已退,然卻嘔出血來,你認為,這是什麼毒?”

  柳艾快速思索著。“很多毒都會引起這些症狀,可是家父已說過,沒有毒征。”指的是並沒有出現中毒的脈象。

  “你也認為不是毒?”

  “宮中藥材有所管制,想從宮外帶入也不容易,可有先從禦膳房著手?”

  “皇子們的膳食是由後宮的廚房另備。”

  “……那是否査過這其間接手過膳食的宮人?”

  “膳食日日都由不同人準備,不同人送進各殿。”

  柳艾聽聞,頭痛地替他拉妥衣衫,目光卻不住地落在他的胸膛,乾脆閉起雙眼,來個眼不見為淨。

  “宮中近來有人私語,正是因為皇上逆天登基,才教皇子遭此災禍。”他哼笑了聲。“簡直是笑話,皇上登基是先皇遺詔,假得了嗎?”

  柳艾待臉上熱度稍退,吸了口氣問:“皇上登基後,可有換掉大批宮人?”

  “當然有。”

  “那麼,就從有品秩官階的宮人們先査,連內命婦也別放過。”

  花世澤驀地抬眼。“你指的是——”

  “我大膽認為有人刻意在後宮興風作浪,讓後宮嬪妃為一已之私謀害皇子,製造混亂局面,讓皇上疏于防備祁王。不知我如此猜測,侯爺認為是否太過?”後宮嬪妃為爭寵,平常就已是齟齬不斷,要是有人在耳邊造謠生事,後宮想若出事端還怕難嗎?

  說穿了,後宮嬪妃就跟一般家宅後院的姨娘沒兩樣,為了母憑子貴,什麼傷天害理的事都幹得出來,她在柳府看多了。

  花世澤目光如炬,不敢相信她竟能將朝堂間的情勢看得如此透澈。

  “至於皇子們身上的毒就讓我來查吧。”這事不光是為了他,為了長公主,也是為了自己,萬一真是柳葳那蠢蛋遭人煽動,她也得趁早善後,總不能讓柳葳將那把火給燒到柳家身上吧?

  “……你想要什麼?”

  柳艾笑了笑。“侯爺未娶妻也未納妾,對不?”她想,她在這個人面前也不需要太過偽裝,橫豎最難堪的模樣都被他瞧見了。

  花世澤微揚起眉。“所以——”

  “明年我就及笄了,我不希望讓嫡母隨意找個人配了我,所以……”要她自個兒提親事,實在是太出格,但只要當作交易就好。“我希望侯爺可以納我為妾,主動上柳府表明納妾之意。”

  花世澤噙著似笑非笑的笑意,難以置信她竟大膽地自主親事。

  “侯爺,這是一樁交易,對你有益無害,絕對不會有任何損失。”怕他不允,她賣力鼓吹著。“要是納我為妾,長公主有我照料,侯爺就能心無旁騖地進行手上的要務。”

  “聽起來,我似乎占了你很大的便宜。”

  “誰要我是個人微勢薄的庶女呢。我呢,並非想要飛上枝頭變鳳凰,我只是太想離開柳府,逃脫我的命運。”柳府後院姨娘爭鬥,可憐她連姨娘都沒有,從小就得看人眼色過活,為了活下去她練就了一身好本領,其中就以醫術與騙術最為精湛。

  她學醫,是為了有一技之長,而騙術,不先騙過自己,如何騙別人?她騙自己可以過得很好,她騙自己什麼都不要,只求活下去,久而久之,她就真的只為活下去而盲目地活。

  如今有機會可以為自己真正地存話著,她為何不爭。

  “威鎮侯府不會是個好選擇。”時局正亂,天曉得往後會如何。一旦皇上有了差池,威鎮侯府將會首當其衝,而身為暗衛之首的他,何時會出事,任誰都說不得准的。

  柳艾煞有其事地歎了口氣。“那倒是,侯爺天性冷情,不是個好相與的,但是只要有本事替侯爺分憂解勞,侯爺是不吝于打賞的。”她明知他提的是威鎮侯府在朝堂上險惡的處境,甚或是他並非明面上的閒散勳貴,卻偏是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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