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綠光 > 稻香太上皇 | 上頁 下頁
五六


  昨兒個她尚處在震驚之中,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該不該戳破他的身分或證實他的身分,她坐立難安,然而他卻沒有回來……她不禁想,該不會是他厭倦了她,所以離開她了?

  杜小佟心思煩亂地閉上眼,卻無法控制思緒。

  她想見他,想問他曾經許諾過的是不是真的,還是根本是欺騙她的,可她要上哪找他?皇宮嗎?她的身分如此低微,怎麼進得了皇宮?還是耐著性子在這裡等他?但他要是不回來了……思至此,她蹙緊了眉,不允自己再胡思亂想折磨自己。

  她本來就是孤獨一人,一直以來都是孤獨的,而她也抱定孤老一生的想法,就算沒有他,日子還是得照舊地過,不過就是……少了一個他而已。

  她拚了命地說服自己,無心整理紅薯田,正打算起身回房歇息,卻瞥見她栽種在紅薯田邊的芍藥。

  都快七月了,這株芍藥還是沒有花苞,彷佛在告訴她,她的戀情將無疾而終……但就在她轉身欲走的瞬間,餘光像是瞥見什麼,教她不由得定睛一瞧,在茂密的綠葉底下竟藏著小小花荀。

  她喜出望外地撥開綠葉,輕撫著小花苞……他可知道,贈她芍藥是何含意?

  芍藥,是情人間的花,他知道嗎?

  “小佟姊!”

  聽見銀喜的聲音,以為是他回來了,可她側眼望去,只見銀喜急忙走進院子裡,而身後——

  “小佟。”郭氏怯怯地喊著。

  杜小佟心往下沉,沒給半點好臉色。“有事嗎?後娘。”

  “小侈,你爹病了,所以……”

  “我爹病了,你就應該去找大夫,找我有什麼用?”杜小佟冷聲打斷她。

  “可是……”

  杜小佟不耐地轉過身。“我拿點碎銀給你,總成了吧。”

  “不是,是你爹病得很重,恐怕捱不過去了,我是來帶你去見他最後一面。”說著,郭氏已經動手拉她。

  杜小佟心中生疑,不禁掙扎著。“你這是在幹什麼?我爹那天明明就好好的,怎麼會說什麼捱不過去?”

  銀喜見狀,趕緊跑到她身旁,然而郭氏的力道卻大得嚇人,一把將銀喜推得跌坐在紅薯田裡。

  “就是那日回去時淋到雨,風寒一直治不好,你當人家女兒的,總不能爹病得快死了都不回去見上一面吧。”說著,郭氏拉著她走。

  杜小佟更覺有鬼,就算她爹真病了,也犯不著用這麼大的力道扯她吧。

  她奮力掙扎著,眼看著要掙脫郭氏,卻出現一個男人一把將她抱住,直接帶到馬車上。

  “小佟姊!”銀喜從大門追出。

  “快走、快!”郭氏大喊著,車夫立刻策馬奔馳。

  銀喜不死心地追上一段路,卻見馬車愈跑愈遠,她正不知道該上哪求救,就見兩名皇城兵走來,她趕忙上前稟報身分,請求幫忙。

  兩名皇城兵聞言,其中一名道:“單將軍有令,杜家有任何事況都得跟將軍稟報,此刻我先進宮跟將軍稟報,你聯絡附近的弟兄跟上那馬車。”

  銀喜略鬆口氣,但還是不安地在家門前來回踱步。

  一兩到底跑哪去了,小佟姊出事了!

  平生以來頭一次戴上龍冠的藺仲勳,莫名的眼皮跳了下,不由得攢起濃眉。

  “皇上,這腰帶會系得太緊嗎?”福至察覺他皺眉,立刻放輕了力道。

  藺仲勳垂眼忖了下。“犯不著這般隆重,百官到齊沒?”

  “應該已經到齊。”

  “那就走吧。”

  “奴才遵旨。”福至趕忙命如貴前往鎮天殿通報皇上即將進殿,而後再隨著藺仲勳朝鎮天殿移動。

  直到來到鎮天殿側廊上,福至向前一步,高聲喊道:“皇上駕到!”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整齊劃一的伏跪聲響,讓藺仲勳踏進鎮天殿時,不由睨了一眼,哼笑了聲,往那把從未坐過的龍椅一坐。

  “眾卿平身。”

  “謝皇上。”文武百官起身,執笏垂首。

  “眾卿,朕今日破例早朝,不為其它,就只為了要整頓朝廷。”藺仲勳也不囉唆,開門見山就宣告。

  百官聞言,不敢議論,更不敢飄移目光。

  “戶部尚書,這賬冊漏洞百出,你可知罪?”藺仲勳將戶部呈上的賬冊丟在戶部尚書腳邊。

  戶部尚書像是早有準備,立即跪伏。“臣該死,竟一時不察,放縱侍郎虧空公款,私改賬冊,還請皇上恕罪。”

  藺仲勳慵懶托腮問:“侍郎何在?”

  “回皇上的話,今日一早,臣進辦公之處時,就見侍郎已經懸樑自盡。”戶部尚書痛心疾首地道。

  福至聞言,不由偷覷了藺仲勳一眼,就見他撇唇哼笑了聲。福至不禁暗歎,皇上還是一如往常般地料事如神。

  “潘尚書可知道上行則下效,要不是上司以身試法,屬下又豈敢生事?”藺仲勳語調懶懶地提問。

  “臣罪該萬死,求皇上恕罪!”

  “既然你都知道自己罪該萬死,還要朕恕什麼罪?”藺仲勳一派悠閒地道:“來人,將潘尚書押下,午時處斬。”

  話落,百官莫不驚詫,就連潘尚書也驚愕不已,急忙道:“皇上恕罪,此事乃是侍郎所為,臣雖督導不周,但並非臣之過。”

  “是嗎?朕倒是聽過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潘尚書有怠惰之罪,自當論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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