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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


  「昨日驚動了看守之人,想來今日必有動作。」

  常參揉了揉眉心,道:「所以,你認為冶鐵場的主人也許今日就找上門來了?」

  「昨晚已有宵小過來刺探。」

  常參猛地看向他,動作太大,痛得她抽了口氣,隨即有一雙大手給她揉著額角,動作輕柔又恰到好處,教她舒服得微眯起眼。「昨晚有這事,我怎會一點感覺都沒有?」她到底是醉成什麼樣子了?

  「你太醉。」

  「我又不是沒醉過。」她嘟噥著。

  以往再怎麼醉,她都保持最低限度的警戒,哪可能真的醉得不醒人事?

  思及此,她不由瞥了他一眼,抿了抿嘴,心想她大概知道答案了。

  赫商辰不解瞅著她,她不自然地別開眼,問道:「那……咱們要回蘄州了嗎?」

  「嗯,我等等讓人給你煮解酒湯,你歇會用過膳再上路。」

  她應了聲,算是妥協了,誰要她宿醉的厲害,要是沒碗解酒湯,恐怕一整天都提不起精神,要是回程遇到什麼陣仗,恐怕會拖累他。

  忖著,坐得有點累,身子便往旁靠著,溫熱的懷抱在秋日裡是恰如其分的暖,教她昏昏欲睡,可她還等著解酒湯,不由開口道:「不是說要給我煮解酒湯?」

  「嗯。」

  「去呀。」不是說要順著她由著她?

  「……你得先起來。」

  常參頓了下,這才意識到自己自動自發地窩到他懷裡,羞得趕忙爬起身,抓著被子看著床柱假裝很忙碌,清了清喉嚨,擺著手道:「去吧、去吧。」

  懷裡的軟玉溫香逃了,赫商辰有些失落,再瞧她臉上的紅暈都染到耳朵上了,他淺淺一笑,笑柔了終年冰封的冷眸。

  喝過解酒湯,用過膳後,拖過了正午,馬車才緩緩上路,常參不禁懷疑根本趕不及在城門關前回蘄州。

  可是她根本沒讓人這般寵著護著,他這番貼心之舉,她毫不客氣地享受,反正趕不及就趕不及唄,大不了在外頭再宿一晚。

  然而在馬車過了頂昌鎮的官道之後,前方隱約傳來廝殺聲響。

  「大人,前頭似有兩撥人馬交戰。」隨從探過便驅馬在車廂邊說著。

  「去吧。」

  隨從應了聲,領著兩名隨從一道前去,留下兩名在馬車前後。

  「上門了嗎?」常參掀開車簾朝前頭望去。

  赫商辰拉下車簾,道:「該是。」

  「你不去看看?」

  「不用。」他說著,從馬車暗格裡取出一隻帷帽給她戴上。

  常參微揚起眉,偏著臉看他。「你什麼時候準備這個?」

  「昨日給你買騎裝時順便捎上的。」

  常參應了聲,心想他真是有心,然而像是想到什麼,突地壓低聲音,問:「商辰,這騎裝像男裝,你是不是根本就是喜歡男子,所以才要我穿上這套騎裝,讓你重溫舊夢?」

  也許他喜歡的是身為男子的她,只不過發現她是姑娘家後,受禮教薰陶的他認為該負起責任,才打算娶她為妻。

  赫商辰像是沒料她有此一問,久久沒有回應。

  「真是如此?」她詫道。

  「不是。」

  「不然?」他最好交代清楚,否則……否則她還能怎樣?穿男裝取悅他?她在想什麼,難不成她心裡早已打定主意跟他走了?

  「我……」赫商辰垂斂長睫,艱澀地道:「我初發覺自己心意時,心想你是男子,所以極力扼抑,後來察覺你是姑娘家,想跟你說,可因為你的處境再加上那時發生許多事,就不敢提……在我心裡,不管你是男是女,我想,我終究會心儀你。」

  聽完後,常參再一次後悔。

  她真的不該問,何苦打破沙鍋問到底,搞得自己難為情地想挖坑自埋呢?

  可她也不禁想,這六年來他到底是怎麼過的?還等著花開,等她歸來?似乎是她負他較多。

  「每個想你的夜裡,我會看著星空,尋找屬於你的那顆星,想著,也許明日你就回來了。」

  他說得風淡雲輕,唇角隱隱還帶著笑,卻讓常參怎麼也笑不出來。

  那得有多苦?他癡癡地等著一個不會歸來的人。

  「商辰,我那時……」

  他淡聲打斷她未竟之話。「你總是不依靠我,有事也不找我,我又能如何?除了等待,我也不知道還能做什麼。」

  他總是等待著她來尋他,曾經那般甜蜜又讓人惶然的等待,卻成了禁錮他的枷鎖。

  常參眉心一跳,直覺這話聽來帶著酸。「不是……那是因為時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是不想連累你。」

  赫商辰垂斂長睫。「你只是不信我能護住你。」

  「不是……不是那樣的。」常參見他難掩落寞的神情,想解釋卻又不知道該從哪裡解釋起。

  「你不信我能為了護你,與所有人為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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