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綠光 > 千年不哭 | 上頁 下頁 |
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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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部尚書急得冒汗,想反駁,腦袋卻擠不出半點話來,更惱禦史那批酸儒這當頭竟然不吭聲,陷他於不義!要知道,如今烏玄度追查神機營裡虛職空銜一案,牽扯的可不只是武官子弟,那批酸儒也有份! “皇上,皇上若不收回授意,臣等長跪不起!”半晌,兵部尚書口中的那批酸儒總算開口了。 藺少淵瞅著一顆顆低垂的腦袋,驀然起身,喊道:“退朝!” 百官莫不驚詫抬眼,不敢相信皇上竟然就這樣走了,這事到底還有沒有轉寰的餘地,而這長跪不起……到底該不該繼續跪? 踏出鎮天殿,藺少淵懶聲問著:“湯榮,烏玄度呢?” “回皇上的話,烏提督今兒個沒進宮。”湯榮噙笑道。 “可真是個聰明人。”想必他是料想到今日肯定有場亂鬥,所以暫時將這場子丟給他處理了。 “可不是?烏提督昨兒個交代了,他入夜會再進刑司夜審,而且一旦罪證確鑿,便讓他們畫押認罪,再交由皇上定奪。”湯榮愈說愈是興奮,直覺烏玄度真是個好榜樣,他得好生學習才是。 “他們要是不畫押認罪呢?” “烏提督說,他多的是法子,況且手上鐵證如山也容不得他們賴賬。” 藺少淵聞言,笑歎連連。 看來,自己是找到了一把開封的利刃了,就不知道這當頭烏玄度到底是躲到哪去了,他這回查辦,就連自己族人也沒放過,鐵面無私得讓他都驚訝。 “不過,皇上,殿上那些人要讓他們繼續跪嗎?”湯榮難得好心地替百官詢探皇上的意思。 “他們既然都說要長跪不起了,朕怎忍心拂了他們的心意?”跪呀,他也想知道他們能跪多久。 真是問心無愧,就跪個天長地久讓他瞧瞧吧! 而教藺少淵掛念的烏玄度,一整天都待在自個兒的提督府裡,直接下令外頭求見的一律不理,就連烏玄廣也不准踏進提督府內,直教王強快要苦皺了臉,直覺這差事真不是人幹的。 這主子竟然連點人情世故都不懂,就算新官上任三把火也犯不著把整個朝堂都給炸了吧,累得他這個總管像條狗,說得嘴都幹了,還得接人眼刀,被紮得體無完膚。 慶倖的是,夜幕低垂後,大門邊上總算是清靜下來,差著廚房給主子備膳後,他終於能喘口氣了。 然而讓王強抱著頭燒的罪魁禍首烏玄度,此時並不在主屋寢房,而是拎了壺酒坐在後罩樓頂樓的露臺上,邊啜酒邊瞅著宵小無聲無息地闖進提督府,熟門熟路地進了他的寢房,一會又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在主屋的幾間房裡忙進忙出。 約莫一個時辰,差不多快要將提督府給翻開了,那群宵小總算離開了。 “常微,跟上,活逮。”烏玄度啜了口酒後,淡聲吩咐著。 常微是他在麓陽時的同僚,一次應戰時順手拉了自己一把,他掛記恩情未報,所以這回神機營整頓,他就把常微從其他衛所給借過來,給了武官一職,職位僅低於他,在神機營裡惹來不少白眼。 “是。”常微頷首,以指吹了聲哨音,隨即好身手地從四樓躍下,後罩樓佈署的營兵隨即跟在他身後,無聲離去。 喝完最後一口酒,烏玄度跟著躍下樓,淡淡說了聲,“一群蠢人。”如此明目張膽地進提督府,是真把他當死人,還是沒將王朝律例當回事? 不管究竟如何,反正今晚提督府遭盜潛入,明兒個就能查辦了,而眼前,還是先辦正經事。 像是融入夜色裡的鬼魅,他無聲無息地進了宮,踏進了刑司地牢。 看守的營兵一見他隨即起身,他擺了擺手,看著擱在桌面的名單,一目十行看完後,指了個人,要營兵將此人押到刑房裡。 不一會,營兵便將人押到刑房,刑房就在地牢的正中央,此刻牢房裡沒有半盞燈,夜半拖著鎖鏈的行走聲,更教人膽戰心驚,原本就無法入睡的犯人,全都瑟縮地躲進角落,一個挨著一個,彷佛唯有如此才能讓自己心安些許。 然,心安不到一刻鐘,便聽見了淒厲的慘叫聲,聽著那人不住地喊道—— “救命、救命啊,我還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淒厲的聲響彷佛在眾人心裡砸了塊石頭,震開陣陣漣漪,牢房裡的人駭懼得都汗濕了衣衫,甚至開始低聲議論著被押去刑求的人到底是誰,更擔憂下個遭刑求的人會是自己。 在這兒的幾乎都是權貴子弟,可事到如今,一整天無人探視,無一粒米一杯水入腹,眾人開始懷疑自己根本就被捨棄,說不準今兒個就得死在這兒了! “提督大人,我招了,我什麼都招了,趕緊給我止血,我的血快給流盡了……” 那淒厲嗓音變得虛弱無比,讓眾人臉色發白,渾身發顫著。 “那是我爹托五軍營提督說項的,說要讓我在神機營頂個虛銜領空餉……五軍營提督也拿了好處的……快點止血,快點,我說的都是真的……我不想死……” “怎不早說?這傷口這麼深……”烏玄度無溫的嗓音帶著惋惜。 “救我……快救……” 在那嗓音乍停的瞬間,牢房裡靜得連呼吸聲都聽不見,好半晌聽見了重物被拖扯的聲音,一瞬間,所有人像是回神了,一個個爭先恐後地喊道:“提督大人,我也招了,我全都招了!” 此事雖是重罪,可提督大人欲查的是幕後黑手,他們這些頂虛銜的人就算判得再重,也頂多是流放千里,不管怎樣,流放千里總好過死在這裡吧! 湯榮進地牢時,撞見的就是這炸鍋的情景,不由走到不著燈的刑房,好奇問:“怎麼不點燈?” “現在可以點了。”烏玄度噙著似有若無的笑意道。 湯榮不解他在故弄玄虛什麼,逕自點了油燈,便見一地上的水,還有股尿騷味,“方才被拖出去的那個傢伙不會是尿褲子了吧。” “多少吧。” “你在笑?”湯榮直盯著他。 可惡,他到底是錯過什麼有趣的事了? “有嗎?”烏玄度哼笑了聲,直覺這些權貴子弟真是蠢得讓他都想笑了。他要真的在刑房動刑見血,牢房裡豈會一點血腥味都沒聞到? “不管怎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湯榮指著地牢裡鼓噪的傢伙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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