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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這是她入睡前內心的最後哀號,等到她再次張開眼時,又是另一次吃藥的時間,再讓尊貴的王爺喂她吃了幾口粥,她又陷入昏睡,簡直成了另類睡美人,像要睡到世界的盡頭。

  等到她下一次清醒時,她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隱約之中只記得,這人生三急之事。全賴身後的男人幫她處理,教她只想掩面哭泣。

  生病的時候,真的沒有尊嚴啊……

  “哭什麼?”

  她猛地抽氣,懷疑這傢伙根本沒有睡過,要不然為何每次她清醒時,他也是清醒的?但怎麼可能?

  雖說這幾日總是昏沉度過,但她記得苦澀藥味,一日三帖……至少也過了三日了呀。

  “本王才想哭。”那低啞嗓音彷佛倦極。

  “……為什麼?”她沒有勇氣回頭,也只是隨口問問避免尷尬而已。

  “你真臭。”他毫不客氣地指出問題所在。

  “……我真瘦?”是瘦吧……她只接受這個答案。嫌一個淑女身上臭是有罪的!

  “臭死了,豆芽菜!”

  竇月芽羞赧欲死地回頭瞪他,話還沒罵出口,就被他一臉胡髭給嚇著。“你……好憔悴。”

  他一身玄色鑲金邊的錦袍被她壓得像鹹菜,他的頭冠不知何時取下丟在一旁,束起的發亂了,幽深的魅眸殷紅一片,玉白面容浮現一層淡淡肅殺之氣。

  不要吧,她臭也是他造成的好不好?!

  “你如果要用我很臭這個理由殺我,我是絕對不會服氣的!你至少要陪我死一半!”她敢說,這汗臭味有一半是他的,他不可能不流汗。

  華與刹定定地望著她半晌,突地忍俊不住笑出聲。

  陪她死一半?這話語消弭他無以理解的鬱悶。近乎是日夜,他不短地想,為何他要為她到底這個地步?只要她有些風吹草動,他跟著草木皆兵,切她脈象、拍她的胸口,就怕這喘症來得太急,教他猝不及防。

  幾個日夜,他根本睡不好,甚至有許多正事因為她而耽擱下來,疲憊、不解、急躁像密密的網將他捆縛,讓他開始浮躁不快,一瞬間確實教他微動了殺機,只要殺了她,他無須受這莫名痛苦,可偏偏她一句話……就那麼一句話,消除他的殺意,教他的笑意不斷地擴大再擴大,化為郎朗笑聲。

  “你笑什麼?本來就是這樣,這麼熱的天氣還門窗禁閉,身上還蓋著被子,你又抓著我不放,我不一身汗才怪!可是你流的汗肯定也不少,嫌我臭……我不信你香到哪去!”

  華與刹被她生動的神情,氣悶羞恥的口吻給逗得大笑不止,胸口劇烈地起伏著,一把將她摟進懷裡。

  “喂,你幹什麼?!”她掙扎著,可男人的懷抱像是銅牆鐵壁。

  “臭不臭?”他笑問著,硬把她的臉往胸口壓。

  “喂……你……好臭喔你!”她吼著,拒絕聞他的汗臭味。

  “你也不遑多讓!”

  “你比較臭!”

  “是嗎?讓本王聞聞。”他雙臂微使勁,輕而易舉地將她往上提,湊在她的頸項間嗅聞著。

  瞬間,竇月芽抽口氣,不敢輕舉妄動。他要幹麼?難道說……

  “臭死了,本王沒聞過這麼臭的姑娘。”話落,他一臉嫌惡地鬆開她。

  一語驚醒夢中人,教尚處戒慎恐懼中的竇月芽為自己的想像窘得想把自己活埋算了!

  “來人,備熱水!”

  他一聲令下,外頭立刻有了動靜。

  “我可以洗澡?”竇月芽喜出望外地問。

  “是本王要洗,渾身都被你弄臭,能不洗?”

  竇月芽蒼白小臉瞬間紅得像煮熟的蝦,“你才臭!我不管,待會我也要洗。”

  “你要是不介意與本王共浴,本王可以騰出一點地方給你。”他懶懶地道,似笑非笑的神情,邪魅勾魂。

  “王爺應該回自己的房去洗。”

  “本王在哪,哪便是本王的房。”

  面對如此自我又霸道的人,她又能如何?“可是我也想洗啊。”不給她洗澡卻嫌她臭,會不會太惡劣了一點?

  “待會本王替你擦澡。”

  她愣了下,緩緩抬眼,像是懷疑自己聽錯,可他的表情再認真不過。“那個……你不覺得我病好了?”

  瞧,她說起話來一點阻礙都沒有,下床跑三圈都不成問題,不用把她當成病人吧。

  她的尊嚴已經碎了一地,可不可以留點渣給她?

  “本王的功勞。”華與刹毫不客氣地攬功,又道:“你的病沒有好全,要是再沾水著涼,再發病一次,本王就讓你去圈子裡陪狼玩。

  她嘴巴動了動,認命地閉上。

  反正跟這種霸道傢伙,說什麼都是白搭。說要幫她擦澡,應該是嚇嚇她而已。

  然而,事實卻不如她想像。

  當玉曇領著幾個僕役端了一桶桶的熱水,將屏風後頭的浴桶注滿之後,才是她苦難的開始。

  就在華與刹吩咐備膳之後,他舀了一盆熱水走到床邊,擰了濕手巾,大方又自然地道,“把衣裳給脫了。“

  “……我可以自己擦澡。“這傢伙居然是說真的……有沒有人性啊?!

  “要本王動手?“他問得極輕,斂笑的面容意味著他的耐性告罄。

  竇月芽扁起嘴,可憐兮兮地垂著頭,十指互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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