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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我向誰說去?”他嘖了聲,抓著額,看似懊惱極了。“我就知道他根本不會好好珍惜你!”

  丹禾微愣,總覺得他話裡有話,而且反應有點過度。

  “一開始把你當妹子,結果呢?他根本就是有私欲!”夏傑愈說愈氣憤。“仗著他是天之驕子,就可以胡作非為了?這天底下就沒有王法能夠整治他了嗎?不是說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為何他身陷命案,卻還是可以在外頭走動?!”

  “夏大哥?”她心頭一震。

  “這世道是怎麼了?他有財有勢就等於是律法,咱們沒權沒勢的,就只能一輩子任人欺淩躁躪?”他低罵,用字偏執,就連神色都有些扭曲。

  丹禾見狀,深吸了口氣,輕聲安撫,“沒這種事,夏大哥,你別胡思亂想。”

  “我在乎的不是自己,而是你!”話一出口,他也沒打算收回,猛地拉著她的手道:“如果三爺珍惜,那也就罷了,然而他根本只是視你為玩物,你還要待在他身邊嗎?你能忍受這樣的命?!要不這樣吧,我帶你離開這裡。”

  丹禾一愣,視線落在他緊握的大手。

  她認識夏傑約莫十年,那是因為夏傑是武師父的徒弟,小時候曾在尹府與他們一道習武,後來長大之後,他更成為她安插在醉月樓的眼線,正因為如此,她才會對他一時沒了防備。

  記憶中的他向來恪守禮教,從未太過親近她,像這樣握著她的手,這般踰矩,還是頭一次。

  更糟的是,從不在身上戴飾物的人,如今指上竟戴了個寬版的玉戒環……

  “就在今晚,馬上就走!”他低聲說,謹慎地朝左右兩頭長廊看去,一副準備隨時帶她離開的模樣。

  丹禾趕緊反抓住他。“夏大哥,這怎麼成呢?”她感到棘手,只因為心裡已經猜測到真相。

  “怎不成?難不成你真要等到他要你接客?!”

  望著他憤恨的表情,丹禾的心都涼了。

  完了……怎會如此?記憶中剛正寡言的人,怎麼會是殺人兇手?!

  “丹禾!像他那種人,既然會強迫你成為花娘,你不會還奢望他再將你帶回府裡吧?”夏傑心痛欲死。

  緊抿著唇,丹禾心底深處泛起點點痛楚,慢慢擴延。

  最終,她暗吸口氣。“好,我走。”

  “好,我馬上帶你走!”夏傑這才露出喜色。“不管到哪,我都會照顧你,你知道我對你……就像對待妹子一樣。”

  妹子?她不禁苦笑。

  她何嘗不是視他為真正的兄長呢?但如今,卻被逼必須要設陷擒拿他。

  “夏大哥,我是該走,但不是現在。”

  “不然是什麼時候?”

  她垂眼,視線直盯著他的玉戒環,輕問:“夏大哥,你這只玉戒環好特別,是上哪買的?”

  “不過是不值錢的東西。”他忙收回手。

  “能借我瞧瞧嗎?”

  夏傑有些猶豫。

  “好嗎?”她央求。

  他不禁一笑,探出手讓她瞧。“你要瞧,便儘管瞧,只是你說今晚不能走,那麼是打算何時走呢?”

  丹禾瞅著玉戒環,試圖將玉戒環拔出,但又得分出心神應付他。

  “明兒個三爺會到城郊孟家村的酒廠,到時他必定會帶我前去,咱們就約在酒廠外頭那片樹林吧。”她說。可惡!玉戒環套得死緊,根本移動不了半分,她不過是微使勁,便感覺他的手顫了下。

  就算沒有眼見為憑,但她幾乎可以確定,玉戒環底下必定藏著傷口。

  “丹禾,你在做什麼?”夏傑欲抽回手。

  “我只是想看看嘛。”她笑著握住他的手。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尹于棠冷沉的嗓音在長廊轉折處響起,丹禾猛地橫眼探去,見他已經走到幾步外,連忙放開手,以眼神示意夏傑先走。

  只見他微頷首,隨即頭也不回地離去。

  直瞪著他的背影,尹於棠再將視線定在丹禾臉上,眸色猛鷙得教她微詫之餘,也不禁掩嘴失笑。

  “你還笑得出來?”他哼。

  和嚴風大略說了這幾日的經過,更允諾明日必定會開始釀造葡萄酒後,他二話不說就差淩煙來伺候他,一心只想趕緊回房伴著丹禾,就怕她有什麼差錯,豈枓才轉過長廊,便見她緊握著夏傑的手!

  “三爺,你這股酸味,比你釀的酒還嗆呢。”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硬是將她拉進房裡,帶上門,還上了閂。

  “說,你剛才和夏傑在做什麼?!”

  對著他的冷厲眸色,她壓根不懼。“我在向他套口風。”

  “套口風需要握著手?”

  “三爺,你在生我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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