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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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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於棠踏過拱門,快步而來,便見丹禾站在廳口,身影亭亭玉立,一身雪白交領繡花襖配著石榴羅裙,長髮梳髻綴著玉簪,露出纖美細嫩的頸線,狹長睿智的美眸正緊盯著自己。 “丹禾。”一見著她,他心口跳動的火焰就燒得更狂烈,教他更加確定自己的心。 丹禾雙眼眨也不眨地瞅著他。三年不見,他更顯高大俊拔,玉色面龐曬得有些黑,五官更加立體而深邃,少了幾分吊兒郎當的輕狂,添了沉穩老練的颯爽,完全沒了以往輕佻的紈絝氣息。 她啟口,卻不知要說些什麼,只聽他湊到她耳邊低喃,“待會我去找你。” 隨即,他大步從她身邊走過。 “娘,不肖孩兒回來了。” “你這孩子總算是回來了!”尹夫人低罵,淚水卻是止不住地流。“要不是你爹病了,你是不是打算永遠不回來?” “娘,先別說這些,讓我先見爹吧。” “也好、也好。”尹夫人拿著手巾拭淚,領他朝偏廊走去,邊說:“你莫叔在你爹房裡,待會不許惹你爹生氣,不管你爹說了什麼,你都得答好,知道嗎?” “我知道了。” 母子倆的聲音漸遠,丹禾還站在廳口無法反應。 這些年,她養成了喜怒不形於色的習慣,但向來沉靜的心,此刻卻在胸口狠狠發顫,耳垂也因他吹拂過的熱氣發燙。 “丹禾,還站在那兒做什麼?三少回來了,還不趕緊差人整理春棠水榭。”尹子蓮懶聲提醒。 她猶如大夢初醒,懊惱的福了福身,柔聲應答,“丹禾知道了。” 怎麼一見到他,她的腦袋全都空白了? 房內。 “爹,我回來了。”尹于棠大步進房,卻被床上消瘦許多的父親給震住。“爹……你身子骨不好,怎麼直到現在才差人告訴我?” 他緩步走到床畔,直睇著父親灰黑的病容,餘光瞥見另一位長輩。 “還不跟莫叔叔問好。”尹至寶虛弱地說。 “莫叔叔好。”他勾笑頷首。 “至寶,你真有福氣,三個兒子都相當出色,尤其這個麼子特別俊俏,相貌最佳。”莫良不禁誇道。 “你想岔了,三個兒子裡頭,就數他最讓我傷神。”尹至寶說著,看向三年不見的兒子,眼睛幾乎快要張不開。“於棠,這回你不會走了吧?” “爹,我……” “男子志在四方,這是好事。”莫良驀地出聲道。“不過,要是家中有房妻子在,那麼不管他走多遠,都會記得要回家。” “這倒是。” 聞言,尹於棠打算趁這當頭表白他對丹禾的心思,卻又硬被莫良搶白。 “不如這樣吧,我小女兒才剛及笄,不如就將她配給三少吧。” 他瞪大眼,正要拒絕,卻聽父親說。 “那就這麼著吧。” “爹!” “你不肯嗎?”尹至寶費力地張眼直睇著他。“你在外多年,可懂得爹對你的期望?你從小聰明伶俐,然而長大卻不求長進,你可知道教我和丹禾有多擔心?唯有你成親生子,當了爹之後,你才會懂得爹的心情。” “既是這樣,就算要迎娶,我——” “于棠……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難道你就不能讓爹安心?”尹至寶輕抓著兒子的手。 “我……” “於棠,你該收心了,在家裡待下,讓爹安心。” 尹於棠看著他,再看向莫叔,想了下,只能勉強開口,“……好。”允諾是一回事,實際上,他是打算等莫叔不在場時,再跟爹表明心意。 尹至寶直瞅著他,突地笑了,笑眯了眼,卻突地鬆開手。 他一震,大手輕撫上父親的胸口,顫抖的低喊,“爹……爹?爹!” 房外的人聞聲立即奔進房內,才發現尹老爺早已咽下最後一口氣,含笑而終。 *** 親眼看見父親離世,尹於棠才猛然明白,原來父親是一直忍著最後一口氣等他回家,而他又是多麼的不孝,最後他唯一能做的只有親自統籌喪禮。 在尹至寶病逝之後,尹府三位少爺隨即與各大商行掌櫃討論未來佈局,最終決定將產業平分給尹少竹和尹於棠打理,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平定各商行掌櫃的不安,繼續將尹氏商號推廣到全國。 至於尹至寶生前應允的親事,在莫良的堅持之下,變成要趕在百日內完成,於是莫良便先回泉州打理婚禮。 就在父親入士之後,尹於棠才驚覺,自己答應了一件無法挽回的事。 “三爺,該休息了。” 一更天,他獨坐在水榭的書房裡發呆,瞥見丹禾端著熱茶入內,勉為其難地勾起笑。 “你也該早點休息,這些天,你也忙累了。”這幾夜,她陪著他守靈,不敢在靈前掉淚,總是在人後才拭淚。 “……送老爺最後一程,是丹禾該做的。”她啞聲回答。 一想起疼愛她的老爺已病逝,她不禁悲從中來,卻努力冷靜自持,強迫自己把悲傷化為力量,鞭策眼前人。 “爹一定很怨我。” “老爺很思念三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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