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綠光 > 大人福不淺 | 上頁 下頁


  而那時戰敗的軍情回傳時,順豐城遭擄掠燒殺,簡直是一片人間煉獄,紫鵑就是在那場人間煉獄裡存活下來的?

  易珂看向她,不禁歎了口氣。她知道紫鵑忠心,只可惜她所忠心的主子早已病死,得趕在回京之前替她找到落腳處才行,否則隨自己回京,就怕她的下場更慘。

  看了眼教人提不起胃口的菜色,她還是勉為其難地拿起筷子吃了兩口,可真的只有兩口,因為實在吃不下。

  “姑娘,再吃點吧。”紫鵑見她又放下筷子,趕忙勸著。

  易珂正要拒絕時,隔壁的房門被推開,她張眼望去,從簾子縫隙中瞧見夏熾進門,然後跟著正碎念的夏煬。

  “二爺,就跟他們一道去嘛,坐一會喝點酒,這樣不也挺好?橫豎現在邊境一片祥和,出去一會不會出什麼事。”夏煬亦步亦趨跟著,嘴上完全不放棄勸說。“況且聽他們說,清平閣裡的姑娘琴棋書畫皆通,頗為風雅。”

  易珂一開始是垂著眼聽,心裡也認同他確實該出去走走,要不心裡老憋著,早晚會憋出病,然而一聽到後頭提起什麼哪裡的姑娘琴棋書畫皆通,又說什麼頗為風雅,她驀地抬眼瞪著夏煬。

  他這是什麼隨從來著?天都還沒黑,竟然慫恿主子去青樓?

  他才多大的年紀竟然就要他上青樓……該死的夏煬,瞧他人模人樣的,想不到跟其他男人一樣污穢!可他要髒,自個兒髒去,憑什麼把阿熾也給弄髒?

  “別去!”她一跳下床,嘴裡就喊著。

  本是要俐落地前往阻止,誰知道她光是穿雙鞋就覺得頭暈,等她跑到隔壁都覺得有點喘了!這破身子……她都懷疑自己捱不過這個冬天了。

  夏熾看向她,深邃的黑眸藏著難讀的深意。

  她卻看著夏煬,劈頭就道:“你身為隨從竟然慫恿主子上青樓,是準備少胳膊還是少條腿?”她要是知道他是這種人,在他還在京城時早就讓人打斷腿,哪可能給他機會在這兒慫恿主子?

  夏煬被這麼一罵,不知道為何竟浮現一股說不出的熟悉感。

  可是……不對呀,她一個丫頭片子是怎地?又不是他主子,倒是端出主子架子來著?壓根不知道他的苦心,這不是知道主子心裡苦,想要讓主子到外頭走動走動散散心?

  旁人不知,可他從小跟在主子身邊,早就將主子對公主的心思看在眼裡,公主出事後,主子以大局為重,看似風平浪靜,實則內心已經千瘡百孔。

  再讓主子天天念著公主,鬱結于心,早晚出事!

  “你這個丫頭片子什麼都不懂,說什麼呢你!”他這是用心良苦,否則他又怎會要二爺上青樓。

  “你叫我什麼?”丫頭片子?從沒有人敢這麼喚她!

  誰知道一動氣,她眼前一片黑,頭暈得幾乎站不住,身形一偏,以為自己這下肯定摔得不輕,然而下一刻卻落在溫熱的懷抱裡,她勉強微眯眼,見是夏熾抱著自己,也就不掙扎了。

  她不過是說話快了點,大聲點,犯不著暈得這般厲害吧……唉。

  “不要緊吧?”夏熾問著。

  “還好。”易珂軟綿綿地倒在他身上。

  不是她不想避嫌,實在是她的體力好像用盡了。

  “把大夫找來吧。”

  易珂吸了口氣,努力撐住小小的身子,道:“不用。”

  “當真?”夏熾直睇著她。

  易珂本來很想要用力點頭,保證自己沒事,可惜頭都還沒點,她又軟進他懷裡,教她無奈極了。這小身子真的太不爭氣,太丟她的臉了。

  夏熾垂睫忖了下,正要夏煬去將軍醫找來時,房門已被人推開。

  “夏將軍到底去不去……唉,原來是已經有美人在抱,怕是不去了吧。”走在前頭的男人說完,還朝身後的男人擠眉弄眼,訥笑意味濃厚。

  易珂聞言,努力抬眼望去,想知道是哪個傢伙在說話,只可惜人是瞧見了,卻不知道是誰。

  也是,畢竟她身為公主,能讓她瞧過的人必定是叫得出名號的,像這種跳樑小丑,誰知道他們是誰。

  “可不是嗎?也許就是有人好這一味,畢竟香嫩可口,聽說不少武將都是如此。”另一個人應和著,吐出的字眼更髒。“難怪,說什麼義妹病重,非要將義妹接進邊境樓,原來是打算行個方便。”

  夏煬聽著,氣得拳頭握得死緊。

  兩個混蛋……莊甯和瞿羽這兩個副將,向來就對二爺不滿,如今竟還敢口出惡言,簡直是欺人太甚。

  還沒來得及反唇相譏,就聽一道稚嫩的嗓音斥道:“奸舌利嘴,顛倒是非,依軍令十七律,當斬!”

  此話一出,房裡幾個男人都怔住,不約而同看向她,只見她奮力地從夏熾懷裡爬起,一雙秀麗的杏眼眨也不眨地瞪著那兩個男人。

  半晌,莊寧回過神來,哼笑了聲,“你以為你是誰?以為夏熾認你當義妹,你就成人物了?”

  “什麼義妹?你沒瞧見他們剛剛抱得那麼緊?”瞿羽笑得猥瑣。

  “鬥是攢非,以下犯上,依軍令十七律,當斬!”易珂怒視兩人,沉聲低斥。

  什麼玩意兒?竟敢欺負她的弟弟……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貨色,仗著自己資歷深就能出口辱人?

  夏熾沒吭聲,只是靜靜地打量著她,儘管嗓音嬌嫩,面容稚氣清秀,可是那通身氣勢,實在不像個十歲的小姑娘。

  “你是什麼玩意兒!”瞿羽怒斥道。

  “你又是個什麼玩意兒?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爭,君命有所不受,你此等陣前失言辱將之兵,不受君命所限,可以立斬!”

  一席話說得鏗鏘有力,可已經用盡她所有的力氣,氣得她頭昏眼花,要不是撐著一口氣,非倒下不可。

  “什麼斬不斬的?你是什麼東西?就憑你幾句話就敢說斬?夏熾都不敢動咱們了,你以為你是誰?”

  莊甯一把將瞿羽推到身後,才向前一步,夏煬立刻往前一擋,夏熾也隨即將她拉進懷裡。

  易珂氣得發抖,不管是朝中、地方同樣腐敗,才會讓整個王朝越發頹靡!身在邊境,本就該聽令主將,可他們兩個不敬夏熾這個主將……說不準之前和境外部族打得兇險,還有他們扯後腿的分兒!

  正要啟口斥駡,外頭卻響起聲響——

  “夏熾不敢動,我總動得了你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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