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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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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易珂難以置信地問,見他輕點著頭,她臉色木然,只能說這位燕小姑娘實在是長得太慢了! 雖然她至今沒照過鏡子,大略也知道自己的身形,猜測約莫就是六歲,大不了七歲,結果……到底是怎麼養人的,怎能將個小姑娘養得這般貧弱? 夏熾瞧她面無表情,便道:「紫鵑說,你似乎忘了一些事。」 易珂漆黑的眸直睇著他,輕點了下頭。 「還記得父親?」 「……不多。」她硬著頭皮撒謊。 不能怪她,燕成實在不算是個能叫出名號的人物,能奢求她對他有多少瞭解?她所知道的,都是從紫鵑那裡聽來的,很有限,但也差不多就那樣了。 夏熾垂斂長睫,如此想來,似乎可以理解她的性情為何有所不同。 她大概也不記得他曾見過她一面,那時的她表現得很怯懦害羞,哪裡敢像現在這般直視他的眼。 他記憶裡敢直視他的姑娘並不多,其中一個就是公主,她總是笑得恬柔地注視著他……一想起易珂,心底抽痛了下,他閉了閉眼,不讓記憶持續折磨自己。 「你怎會跑到我的床上?」 「……嗄?」這話題會不會跳太遠了些?原以為他是要問她一些身邊雜事,哪知他竟問起昨晚的事。 無奈歎了口氣,她道:「昨晚聽到你這頭有些古怪的聲響,我才過來查看,然後……」她頓了下,決定將發現他落淚那段省略,道:「你好像身子不適,我問你話時,你坐了起來,要我趕緊回去歇著,可我正要走,你卻突然晃了下,我怕你跌下床想扶你,誰知道就被你壓住了,你那麼沉,我根本推不動。」 話到最後又忍不住埋怨起來,畢竟她現在半邊身子還麻痛著。 夏熾攢眉忖了下,卻對她說的事半點印象皆無,反倒是……好像夢見公主,隱約聽見她戲謔地喊他的昵稱。 深吸口氣,將易珂引發的痛楚狠狠往心間壓,抬眼瞧著小姑娘揉著胳臂,神色有些複雜。 易珂逕自揉著胳臂,一抬眼對上他的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從小看他長大所致,橫豎只這一眼,她就看穿他的意圖,忙道:「不用負責!」 千萬不要! ▼第三章 皇上的旨意 夏熾神色微詫,就見她指著自己,道:「這是意外,你不說,我不說,沒有人會知道,根本不需要負責。」 拜託……做人不需要守禮教到這種地步,好嗎? 照他這種做法,回京之後要是一堆小姑娘都對他投懷送抱,難不成他還要一個個收進房裡?傻了嗎?他這不是慈悲,而是損己。 夏熾直睇著她,半晌說不出話。 他什麼都沒說,為何她卻能看穿他的心思?他的心思有這般好懂嗎? 正忖著,有人開門入內,可門一開腳步也頓住了,他側眼望去,瞧見夏煬一臉見鬼的模樣。 「杵那兒做什麼?見鬼了?」易珂沒好氣地道。 也不知道外頭有沒有人走動,他門不關,要是被人撞見,豈不是要坐實夏熾壞她清白了?她可不要他負責,她要他遇到真正喜歡的姑娘,能夠娶之為妻,夫妻恩愛,子孫滿堂! 夏煬本是被這一幕嚇住,而後再被她這麼一嗆,整個人都懵了。 這小姑娘看起來柔柔弱弱的,說起話竟是這般嗆……真是人不可貌相。 只是為何這時分,她會出現在二爺的床上? 「他喝醉了,坐起身險些摔倒,我扶著就被他給壓著,就這樣。」易珂無奈地再解釋一次,越說話越覺得體虛、力不從心,這小身子真的太虛弱了,她上輩子被養得很好,還真不知道人一旦病了是如此虛乏,還是趕緊回房歇會,省得暈在這兒還要勞煩他。 易珂硬是撐著半麻的身子坐起身,腳都還沒下地,便聽夏熾道:「過兩日,要是回朝的文書到了,我便帶你回京。」 易珂抿了抿唇,心底有點難過,她沒能安慰他就得離開。她回頭看向他,餐著無可奈何的笑,道:「無妨,橫豎哪兒都是牢籠。」 下了地,她扶著牆邊緩緩走向相隔的簾子,就見紫鵑站在簾後,那張清秀小臉蛋上清楚地寫著——你怎能爬上大人的床? 易珂連罵她的力氣都沒有,拖著沉重的腳步回自個兒的床。 她累了,需要好生歇息。 那頭,夏煬瞪著她的背影,難以置信地道:「這像是一個十歲大的小姑娘會說的話嗎?」 夏熾也震愕不已,她那神情和口吻,實在不像個十歲的小姑娘所有,可她偏偏就是…… 也許這些年的邊境生活,讓她體會過人間冷暖,所以才會有感而發說出這些話。 而,公主也說過類似的話。 她說,皇宮是座華麗的牢籠,有人想逃離,有人卻前仆後繼地闖。 夏熾垂斂長睫,卻掩不住他眸底的複雜難解。 易珂整個人都病懨懨的,做什麼事都提不起勁,連飯都不想吃。 她開始懷疑老天將她留在人間,分明是懲罰來著,根本沒什麼好事,還讓她瞧見阿熾為她這般傷心,又給她這破爛身子,天天數著日子過活,這不是太乏味了嗎? 「姑娘,你吃點吧。」紫鵑瞧她整個人焉焉的,只能低聲不住地勸著。 易珂掃了眼擺在桌上的菜色,真的是半點胃口皆無,也許因為她是錦衣玉食養出來的,又也許這小身子正不適,她一點動筷的欲望都沒有。 「你吃吧,我吃不下。」她頭一歪,懶懶地靠在疊高的床被上。 「不成啊,姑娘,你這兩日用得太少,氣色又差了,到時候大人會把我趕走的。」紫鵑面露為難地道。 易珂乏力地瞥她一眼。「這也沒什麼不好,你就回家去吧。」不管她待在哪兒,應該會好過陪她回京城陳家才是。 「我要回哪去呢?五年前西戎殺進順豐城時,我的爹娘、我的弟妹都已經不在了,姑娘趕我走,我又能去哪呢?」紫鵑哽著聲說著,面上不顯悲傷,可一雙秀氣的眼已經通紅。 「是姑娘帶回孤苦無依的我,不管怎樣,我會一直守在姑娘身邊。」 易珂見狀,想起五年前邊境一戰,折損了驍勇善戰的承謹侯,讓西戎踏過了垮山,攻進邊境,直到衛崇盡和援軍趕到,才將西戎再打退到邊境外,最終徹底鐘除了西戎這個隱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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