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綠光 > 一錢婢 | 上頁 下頁 |
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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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昨晚喝得極醉,對回府後的事只有些餘破碎記憶,隱約記得小二在他房裡,而後便半點記憶皆無……該不會是他喝醉,對她怎麼了? 思及此,他不禁揚笑。 他一身穿著和昨晚無異,更何況,他不認為自己看得上那般瘦弱的嬌小身子,可偏偏唇上又像殘留著什麼軟嫩的滋味,像極了烏李糕餅,正因為如此,他才會一早醒來就想吃。 他微抬眼娣向薛廚子。話都還沒說出口,便聽對方主動招了。 「爺,其實糕餅是小二的獨門絕活,小的根本就不會做糕餅。」 聞言,他只是濃眉微揚,不太意外。 她那獨到的吃法,確實像個熟諳糕餅製作和品茗的老饕,糕餅出自她的手,不難想像,只是她究竟跑去哪了? 「救命啊——」 淒厲的軟音細微傳來,耳力極佳的夏侯懿立即起身。 「爺?」廳內三個人不解地看著他。 夏侯懿抬手制止他們出聲,不一會,又聽見細微的聲音傳來……在主屋西側! 他足不點地地朝主屋西側方向奔去,穿過拱門,一眼就看見遠處盡頭的阮適背對著他,大手直掐在小二的頸上。 「住手」他怒喝。 阮適聞聲震了下,但沒有回頭,掌上凝聚的力道更甚,夏侯懿見了,快步飛奔的同時,也順手抽出藏在烏靴單的匕首朝他射去。 明明是近百步的距離,但匕首竟幾乎完全隱沒在阮適背後。 「你居然這樣對待昔日好友?」吃痛地鬆開手,回頭怒視著他。 「你何時成了我的好友?」他飛步向前,大掌輕掃便將他撥到一旁,就見昏厥倒地的丫環臉漲成豬肝色,淚水橫陳,唇角溢出口沫。但猶有一絲氣息。 他的心微微刺痛著,回眸怒瞪。 「給我滾!再讓我瞧見你,就別怪我不留情」 氣喘吁吁地起身,抹去唇角的血,「好!夏侯懿,你就別後悔今日說過的話!今日這一刀,往後我定要你加倍奉還」 阮適帶傷而走後,不久,翁老和徐大娘也趕到這西側的院落。 「爺,小二她……」 「徐大娘,去找大夫。」夏侯懿鯨直娣著懷中人愛笑的娃娃臉,儘管雙眼緊閉,淚水滿布,還是一張帶笑的臉,一張讓他可以暫時感到安心的笑顏… 「爺兒,讓我抱小二回房吧。」徐大娘領命而去,翁老趕忙上前。 「不。」想也沒想的,他將她打橫抱起。 他的心待在醜陋的黑暗裡太久,她的笑猶若刺眼光束,是他渴望卻又厭惡的。 今天之前,他確實想過要借阮適之手毀掉她不變的笑,所以故意在阮適面前表現出她對他的重要性,也故意在昨晚對阮適說,他的決定是因為她的決定。可今早醒來,他忘了昨日的蓄意,現在他後悔萬分,竟沒在阮適過府時立即想起這事。 他沒有後悔過,眼前,是第一次。 ……別走、別走……上官凜不斷伸長手,想要拉住那不斷遠揚的身影,老爺的步伐向來矯健,但她從未追不上過,可是現在不管她怎麼追,就是追不上。 「爹……」 突地,有只溫熱的大掌包覆著她的,心頓時安定了下來,她緩緩勾出笑意,淚水也從緊閉的雙眼中滑落。 夏侯懿默不作聲地看著她落淚,發現真的見她哭之後,自己壓根不如想像中快活,甚至還令他心煩,他不禁撇唇自嘲。也許他還有些許的人性吧 還沒有憲全瘋狂。 他探指抹去,淚是熱的,帶點滑膩,像是毒般,在他碰觸的瞬間,滑入他的心間,讓他沒來由的發悶。 「別哭了。」他霸道低喝。 吼聲如雷,打進上官凜混沌的腦袋,讓她驀地轉醒,一張開眼,便是夏侯懿滿是憐惜又是惱意的表情,讓她不由得有些恍惚。 她在做夢吧,一個想置她於死地的人,怎可能露出擔憂神情? 「認不出我是誰嗎?小二丫頭。」瞧她轉醒,他暗松了口氣,黑眸依舊緊鎖著她。 「……爺。」她輕喚,然而一開口便覺得喉頭痛得像是著火似的,嬌軟童音破啞得像是被石子給磨過。 瞧她痛苦地掩嘴低咳,每咳一聲秀美淡眉便皺得更緊,夏侯懿立即取過擱在一旁花架上的藥。 「喝下。」他不由分說地將她扶起,藥碗硬是湊到她面前。 看著黑抹抹的藥汴,上官凜想起先前險些死在阮適手中,不禁猛打了個寒顫。 「爺,奴婢怎會在這兒?」她一開口,喉頭就痛得幾乎要逼出她的淚,卻又不得不問。 她這人有恩必報,不欠人情的。 「我將你抱到此的,你有意見?」夏侯懿淡哼。「我還想問你怎會跑到西邊院落呢。」 她愣了下,不敢相信地重新確認一次,「是爺救我的?」 「嗯。」 上官凜清潤水眸直瞅看他,緩緩揚笑,唇下的梨渦沒現形。「不是爺故意讓阮爺誤會,好對奴婢下手的嗎?」 「是。」 她頓住,沒料到他竟如此坦白。 「但我後悔了。」他又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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