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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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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回來,他沒有妹妹,生命中素來缺少與年輕女孩相處的經驗,好歹母親同為女性,也經歷過蘇倚月這段少女生理、心理發育期,說不定她真的如同母親所形容的一般脆弱。 「現在的醫師啊,技術差勁的人比比皆是,隨便胡搞個幾下都能讓病人感染虐疾了,還有什麼好事做不出來的。」齊母冷冷地盛好半碗米飯。 對哦!他為為何沒有從這外角度去考慮? 「或許她的抵抗力夠強,可以撐過生命垂危的關頭……對不對?」他開始動搖了。 兩個人儼然自動設定好,倉庫裡的小老鼠逃不過橫躺上加護病床的命運。 「是嗎?」齊母咋咋舌頭,「人家只是弱不禁風的嬌柔少女,別太自信了!」 危險!母親大人的推論相當有道理,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衡量,蘇倚月都只能算是手指頭一捺就死的小蟲子,脆弱得不堪一擊。 而他居然關了她足足十二個小時! 他——他——會不會太沒有人性了? 冷汗開始沿著他的額角滑下來。 「好啦!反正她可能又不肯吃東西,我隨便弄幾口飯菜給她就好,省得浪費掉。」齊母悠哉遊哉地端起託盤,邁向門外的探監之路。 「呃,媽——」 「幹嘛?」 「你——累不累?」 「不會呀!」 「胡說!忙了一天,你一定累壞了。」他不由分說地搶下母親手中只有「鳥食」份量的晚餐。「飯菜由我送過去給她,你先去洗澡休息吧。」 趕快過去臨檢看看,以免入夜之前放出一個奄奄一息的蘇倚月。 那是什麼聲音? 倚月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努力喚回在周公他家神遊的意識。她瞄了一眼手錶,六點半,接近吃晚餐時分。 叮叮咚咚的異響敲擊在天花板上,仿佛二樓有個傢伙傾灑了滿地的彈珠,而且倒勢一發不可收拾,足足持續了十幾分鐘仍然未停…… 慢著,她明明被罰在倉庫裡關禁閉,天花板之上只有不作美的天公,哪有什麼神經病會爬到鐵皮屋頂上玩彈珠。 鬧鬼? 她不會這麼倒楣吧!聽說一個運勢欠侍的「衰尾道人」倘若再遇上魔魅之流的兄弟,就表示他的氣數已盡,隨時可能向花花世界道BYE BYE,她有可能倒楣到此等地步嗎? 叮咚、叮咚的音源讓她的神智從昏蒙中漸漸蘇醒—— 「雨!」她恍然悟出聲音的由來,「下雨了。」 十一月的山區理所當然會下起傍晚的飄零雨,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只是…… 好冷喔!打盹了幾分鐘反而更增加她對暖空氣的渴望,她幾乎被凍成冰棒了。萬惡的類人猿居然狠心地只留一盞五十燭光的燈泡給她。 管他的,一旦被她找到了溫度控制開關,立刻調到室溫三十度,烘死他的庫存茶葉。 「調節天關在哪裡?」她摸索到角落,猛不期然鼻尖沾上兩顆涼颼颼的水滴。 咦,雨滴是從哪裡漏進來的? 「啊,有活門!」他看見了,距離頭頂兩公尺高的天花板角落挖出一扇兩尺見方的活板門。可能是工人忘記扣上了,所以天雨匯流成潺潺的小瀑布,垂下鐵皮屋頂。 「哈哈,可以逃出生天了。」她跳起來手舞足蹈。類人猿,姑娘我言出必踐,既然承諾會逃給你看,保證示範一次! 她仍然穿著昨天的牛他褲,摸摸後口袋,裡頭塞著六百多元現鈔,應該夠用一陣子。逗留在虎穴的生涯不若她早先預想的那般容易,她還是先溜為妙,到了市區再做打算。 倚月先擬定好「跑路」計劃——山路上每逢單數整點停靠一班公路局的巴士,她必須在他們發現之前逃到公車站牌,搭上七點的那班客運。還有三十分鐘,應該夠用。 哼,齊霖,本小姐會傻到白白讓你關到老、關到死,那才有鬼! 她逃走了! 齊霖呆立在倉庫正中央,不敢相信區區幾個小時,她居然可以逃得不見人影! 不,以活門下流泄進來的水痕判斷,她「逃獄」應該發生在約莫一個小時前。 他無聲地詛咒著。該死的女娃兒對這一帶山區人生地不熟,況且此際正值冬雨的黑夜,假如她一個疏忽,滑落濕漉漉的山坡,即使沒死也去掉半條命。 「媽!媽!」他扯直嗓門吼叫,「她失蹤了。」 「什麼?」齊母震驚的身影隨即出現在倉庫門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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