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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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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門幹嘛?」齊母不耐煩了,這個死兒子,明明只有幾句話,他偏不肯一口氣說完。 「放她出去。」齊霖不耐煩地瞟向母親,心裡納悶著:從何時起連他媽媽也變得囉嗦了? 倚月在腦海中盡情殺死他一千次。這個該死的傢伙鐵定八字和她相克,天生下來砸她鍋的! 「我有說過我打算逃獄嗎?」她嘴硬得很。「告訴你,我最討厭讓人家失望了,如果你認定了我會偷溜,我待會兒就溜給你看。」 「有膽子你就試試看!」他惡狠狠地瞪住階下囚。「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道不道歉?」 「任何有自尊的人類都不會向類人猿低頭!」他不畏惡勢力地瞪回去。要她道歉,他等到下半輩子吧! 「好,你厲害!」他冷笑兩聲。「媽——」 「幹嘛?」 「走!」 「走到哪裡去?」 「走到外面去!」他火大地提高嗓門。 「噢。」原來高峰會議開完了。「那蘇小姐——」 「再關!」 哐當!第二次拉上牢門的巨響絕望地敲痛倚月的心。 該死的類人猿,我和你誓不兩立。 雙方的耐性繼續僵持到晚上八點。 齊母打量著兒子。儘管他的態度始終不肯軟化,然而看得出來齊霖的心裡也懸念著他的囚犯,無心處理其他雜事,才會拿起遙控器漫無目的的轉檯,一刻也定不下來。 代溝!這是她所能想到最適合形容齊霖和蘇倚月之間的代名詞。 代溝造成衝突,以及衝突之後的錯誤處置。這傢伙一輩子沒和年輕少女接觸過,觀念才會停留在八股時代,誤以為嚴刑峻法就能收到殺雞儆猴的成效。 說來好笑,連她這個做媽的都自認處事的觀念比他新潮。 「好了啦!你足足關了她十二個小時,也該過癮了,去放她出來吃晚飯吧!」她踱向沙發,再次替倚月討饒。 「不!」齊霖仍然緊緊盯住電視熒光幕,至於有沒有看進去只有他自己曉得。「這女孩太劣了,早該有人好好教訓她一頓,現在提前放她出來只會讓我的苦心前功盡棄。」 齊母發現,任何事情一旦涉及蘇倚月,兒子的語言機能似乎瞬間順轉數十倍,連話也捨得多說幾個字,而且他儼然以蘇小妞的監護人自居了。 「好吧,我送晚飯過去給她。早餐的一碗薄稀飯撐到現在,即使是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住,更何況一個年輕女孩。」齊母憐惜的搖搖頭。 「怎麼會從早餐直到現在?」齊霖一愣。「媽,你中午沒替她準備食物?」 「有啊,但是她一口沒動過。」齊母偷笑。瞧不出來傻兒子是硬在嘴裡、軟在心底。 「是嗎?」他懷疑那丫頭是不是故意搞一招絕食抗議來要脅他!「也罷,少吃幾餐餓不死人的。」 哼,大爺他不吃這一套。反正她前半輩子已經享受過一般女孩奢豐收的豪華生活,偶爾清心寡欲也無所謂。 「可是,餓肚子對身體健康的損害很厲害哦!」齊母不動聲色地套問兒子的關心程度。 「頂多讓她餓這幾個小時而已,不至於造成多大的傷害。」他拉長了臉,繼續凌虐電視搖控器。 臺灣與非洲相隔大半個地球的距離,饑荒而死的現象應該不至於飄洋過海來發生。 「如果她天生腸胃功能欠佳呢?」齊母從健康方面著想。 「欠佳就欠侍,最多造成她輕則胃潰瘍、重則胃穿孔,也不算什麼難以醫治的曠世紀絕症。」他被老媽問得不耐煩,索性轉到新聞頻道,只放一半的心思在回答質詢上頭。 「如果她真的胃穿孔呢?」 「即使胃穿孔,了不起演變成胃酸外溢,引發腹腔炎,根本不會死人。」他專心研究主播的造型。披頭散髮的,簡直難看到姥姥家去! 「說不定會併發嚴重的腹膜炎。」 「就算併發腹膜炎好了,大不了我送她進加護病房靜養兩三天,正好可以偷得浮生幾日閑的懶假,除死無大事。」他看看腕表,快八點,差不多該播報氣象了。 「如果送進加護病房仍然治不好呢?」 「頂多魂歸離恨天,我會找個道士替她收魂、超渡……」他心不在焉的語氣忽地卡住,應該不會吧?只不過少吃一頓飯,有可能演變成如此嚴重的情況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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