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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美麗的歌手不都以過來人的姿態,用滄桑的歌聲告訴了天下那些情情愛愛的女人了嗎?「早知道傷心總是難免的,又何苦一往情深?」

  何必呢?何必在意那一點點溫存。

  是啊!何必呢?!

  「佑芬……」她不知能說什麼,只能默默看著花佑芬哭泣。

  何苦一往情深呢?情婦是沒有立場的,只能為著愛、為著一份不知道是否有明天的相依傷心氣苦。總是這樣。這是情婦唯一能唱的老調。

  要問何必呢?其實所有的道理她都懂——

  只是難。

  千古艱難唯一死。可女人啊,一輩子受苦受難的,就只為這個情字。歡喜也為他,悲傷也因他。

  總因那個癡。

  「回去吧!」她扶起摔倒在欄杆旁的花佑芬。

  天狼星升起了,冬天就近在眼前。這個冬天,也許會很冷。

  那天深夜,林明濤姍姍趕了過來。徐愛潘應的門。

  「佑芬呢?鬧得很厲害吧?」

  徐愛潘別開臉,厭惡再看到這個男人的臉。

  花佑芬在房間聽到聲音沖了出來,抓著枕頭狠狠丟向林明濤,大叫說:「你來做什麼!你給我出去!滾回你太太身邊去!」

  「別這樣,佑芬!」林明濤尷尬地看看徐愛潘。「我這不是來了嗎?你別生氣,聽我說——」

  「我不要聽!你走——」花佑芬捂住耳朵,推開想要抱她的林明濤,一徑趕他走,生氣地吼叫著,抓起茶几上的面紙盒朝他的臉砸去,落了個空掉在地上,再要找東西丟擲,自己先就哭了起來。

  「說什麼要跟你太太離婚,給我一個名分!結果呢?她居然懷孕了!你不是跟她感情不好嗎?為什麼還跟她上床?!你說啊!」歇斯底里地哭鬧起來,捶打著林明濤。

  林明濤抓住她的雙手,極力想維持一種身段。但花佑芬哭鬧不休,逼得他極是狼狽。

  「佑芬,你冷靜一點!我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我跟她已經分房了很久——」

  直到現在,他還想哄騙她。花佑芬恨極了,咬著牙吼道:「你還想騙我?!你沒跟她上床,那她肚子中的孩子怎麼來的?!」

  她又踢又咬又打,完全一副潑婦的不甘心。林明濤狼狽透了,強辯著:「那是意外——」

  「意外?那好,你叫她馬上墮胎!馬上跟她離婚,你不是說你愛我嗎?真愛我的話,就證明給我看——」

  「佑芬——你別無理取鬧,那好歹是我的骨肉——」

  「你說我無理取鬧?!」花佑芬拔尖了聲音,妒怨與憤怒讓她失去了理智。「我那麼相信你的話,相信你愛我——但你根本就一直在騙我,根本就沒那個心!」

  她大吵大鬧,完全不顧顏面,苦苦逼著、糾纏著林明濤。林明濤眼神閃過一抹厭惡,提高聲音說:「她好歹還是我太太啊!你到底要我怎麼樣?」

  「我要你跟她離婚!」花佑芬抓住他的衣服,用著全身的力氣嘶吼出來。

  林明濤用力扳開她的手,整整淩亂的衣服,面無表情回說:「你現在心情不好,我不跟你多說,等你冷靜下來,我們再好好談談。」轉向徐愛潘說:「阿潘,你勸勸她,改天我再來。」

  說著,便朝門口走去,不再留戀花佑芬一眼。

  「你走!你走!走了就永遠不要再來!」花佑芬憤懣極了,說不也的怒恨,又不甘發出椎心的哭喊。

  林明濤頭也沒回,連一步也不猶豫。花佑芬跳起來,用力將桌上的東西掃在地上,抓起椅子砸向電視機,又將鏡砸碎,把家具搗亂得面目全非發洩怒氣。

  「佑芬,你冷靜一點!」徐愛潘沖上前阻止她。「他都走了,你砸這些東西有什麼用!」

  「別管我!」花佑芬橫過臉大吼。

  「我不管行嗎?看看你這樣子!你就算把屋子全都咂了,林明濤一點也不會痛!」

  人的感情都是很不可靠的。海誓山盟有什麼用呢?一旦變了心,就像化學作用,變了就是變了任你怎麼哭求,再也不可逆回來。

  花佑芬丟下椅子,望著滿屋子的瘡痍,慢慢蹲下來,嚎啕大哭。「我恨啊!阿潘!我就那麼不值——」

  「你只是看錯了人。林明濤既然對你沒心,你就不要再留戀,好好愛惜自己,何必再為他傷心。」

  話雖這麼說,徐愛潘心裡卻不免歎息。世間的事,說說容易,但現實與道理完全是兩回事。

  總有那種飛蛾撲火的傻子。否則,這天下,就不會有那些癡心的故事。

  隔天清晨,天還是黑的,徐愛潘突然醒來,被一種淅瀝的水聲吵醒,她以為是下雨,打開窗子看,天空清倩。她靜下心,聽仔細了,聲音是從浴室傳來。

  客廳尚一片淩亂,四下滿是玻璃,她小心避開,走往浴室。

  「佑芬?」浴室裡的燈亮著,由門下溢出光來。水聲淅瀝嘩啦,溢滿的聲音。

  花佑芬沒有回答。她提高聲音又喊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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