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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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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好安靜哦!"朱鎖鎖左顧右盼,似乎對這種安靜感到稀奇。 "這麼晚了,當然安靜。" 時間其實不算太晚,剛過十點而已;不過,對高陽湖這種生活規律的性格來說,這個時間已經夠晚了,算得上是"大半夜"了。 "原來你住在這樣一個地方,難怪會那麼——"朱鎖鎖打量地張望四的夜暗,咬咬唇,思量什麼地,沒再說下去。 房子位在住商混合的高級區,傍偎在大街深處的巷內,鬧中取靜。兩層樓的透天建築,有個不算小的院子;院內,疏落地種了棵長青樹和一些花草。巷子兩旁,多是一些四、五層樓高的現代式公寓,偶爾夾處一間像這樣的透天厝,參差對照下,更顯得整個環境的幽靜。 出了巷子左轉過兩個街口,即是大街道,商店林立,銀行、服飾店、餐館等,熱鬧非常;更顯得這邊巷內的幽靜,脫離人間似的天堂。 長期處在這樣的環境,可以使人變得沉潛。但這樣的環境在朱鎖鎖經驗之外;這樣的"靜",一時更讓人窒息。 高陽湖回頭瞅她一眼,知道她沒說出來的是什麼,不外是彆扭、無趣、呆板什麼的。 "我不是那個意思。"朱鎖鎖會意,對他那個眼神微微笑說:"不過,習慣了這樣的安靜,窒息慣了,難怪不大能接受生活裡額外的刺激。" "你指什麼?" "沒有啊。其實我挺喜歡這裡的。"她張嘴含了一口靜涼的空氣。 "你這算是稱讚嗎?"高陽湖輕哼了一聲。 "沒錯。"她又輕笑一聲,顯得很愉快,挽住他的手臂。 他說不過她,轉身去開門,借著轉身的動作擺脫她的牽挽,處處流露固執的痕跡。 屋內燈火大亮,特地盛展著迎接他們般。廳裡有個像管家又像警衛似的老頭等著,看見他們,立刻迎站起來,狐疑地看著朱鎖鎖。 朱鎖鎖沖他一笑,逕自走進客廳,像回到自個兒家裡一樣自在。 "少爺?!"老頭轉向高陽湖,拖得老長的疑惑的語氣在問到底怎麼回事。 朱鎖鎖眯了眯眼,沖他又是一笑。管家五十多歲了,樸拙的臉有著堅定的固執;長的就是那種照顧他一頓飯,就感激得涕零淚下、捨身以報的舊時代和舊小說裡的古董忠僕典型。這種過時的稱呼,從他口中吐出,反倒一點也不顯得奇怪或唐突。 "忠叔,"果然,高陽湖這麼叫喊。"時間不早了,我想先休息。明天我再跟你解釋。" 朱鎖鎖抿嘴悄聲再一笑,跟著喊說:"忠叔,您好。" 如果她猜的沒錯,這忠叔八成在高陽湖父親或祖父的時代就在高家,在他們家的時間與資格恐怕比高陽湖還老,搞不好高陽湖還是他拉拔看著長大的。名義上雖是管家僕人,但實際上可能高陽湖對他都得禮讓三分。就像種先代君主托孤、輔佐幼主的大臣,雖然最終都干涉不了什麼大局或決定,但什麼事都要管一管、攪一攪。 忠叔對她稍嫌熟絡的笑容與叫喊瞪瞪眼,拉長一張古板的臉,上下打量她,詰問道: "你到底是誰?跟我家少爺有什麼關係?" "我?"朱鎖鎖飛快地掃了高陽湖一眼,狡黠地勾勾嘴角,挽住他,要笑不笑地說:"我是他的愛人。" 高陽湖沒料到她會這麼胡鬧,但有預料她一定會惹麻煩地蹙蹙眉,瞪她一眼,脫下外套丟在椅子上,往廚房走去,邊走邊說: "有什麼吃的嗎?忠叔?今天在實驗室耽擱了一晚,連晚飯都沒吃——"他倒了一杯水,喝了兩口。 朱鎖鎖跟著進廚房,盯著他手上那杯水瞧。他不及細想,下意識地順手將那杯開水遞給她。她接過去,自然地沒有一絲猶豫,把剩下的開水喝完。 她把杯子還給他。嘴唇被水濕潤,呈現新鮮的誘惑。她伸出食指按住自己唇上沾了那濕潤,移觸到他唇上。 "咳咳!"忠叔進來,咳了兩聲。氣氛太異常,他竟覺得有不該闖入的莽撞。 高陽湖回過神,暗自心驚。有些恍惚他怎麼會做出那種下意識的舉動。 "少爺到廳裡等會,我馬上做,很快就好。"忠叔說。 "不必太麻煩,隨便炒個飯就好——"朱鎖鎖在一旁扯扯高陽湖的衣袖,他轉頭看她一眼。只那麼一眼,沒有多餘的言詞與動作,就心有靈犀。"麻煩你準備兩個人的分量,忠叔。"他吩咐道。 忠叔嘀咕一聲,算回答又算牢騷,揮揮手趕他們出廚房。 "你好像我肚子裡的蛔蟲,我想什麼你都知道?出了廚房,朱鎖鎖撇撇嘴角,作弄地瞅著高陽湖。 他又瞪她一眼,將她拉遠一些,板著臉說: "我說過,不許你胡說八道的。你最好別再胡鬧,少惹麻煩!" "我哪有胡鬧?!又惹了什麼麻煩?"她臉上一抹故意尋鬧的笑紋勾得好狡獪。 高陽湖閉著氣,再瞪她一眼,咕噥說:"我看你本人就是個大麻煩。" 聽起來倒像是後悔。朱鎖鎖眼尾一瞥,睨他一眼,一副"聽到了偏要裝作沒聽到"的狡黠神氣。 "你別那麼彆扭。有我這麼年輕的愛人,有什麼不好的?"他愈是嚴肅正經,她愈是要撩弄他。 "你以為你年輕,就沾沾自喜?"高陽湖雙手交叉在胸前,板著臉反擊說:"光靠青春吸引人的女人是無法長久的。美麗源自於魅力。" "誰說的?"她"哦"了聲,又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 "'可可'香奈兒。你沒聽說過嗎?" "那不過是要安慰那些不年輕、長得引不起別人興趣的女人罷了。不然,你以為香奈兒那些香水、化妝品和貴得坑死人的衣服是怎麼賣出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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