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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你身為人家兄長,可有推脫責任之理!」秦世玉振振有辭的。

  托他司坊令的福,朱筆亂塗勾改,竟將胡姬兒塗改入選。他自有微詞,偏偏正主兒辰月微笑不置一詞,他這個兄長也不能怎麼樣。

  「秦世玉,你不覺你管得太寬了?」台下密密麻麻,望過去,珠釵晃動,他也看不准那個胡姬兒究竟是在哪個角落。

  「與民分勞,是身為父母官的責任,怎會管得太過了。你說是吧?季總管。」

  「大人說得極是。」季伯點頭附和。

  還是這位司坊大人明白他的苦心,預祝賀煌府「雙囍臨門」。聽他那麼說,不管他再說什麼,季伯便一徑點頭附和。

  「辰月,你以為呢?」煌辰星問。

  煌辰月的視線恰巧正落在右下首最臨近看臺位置的那名身著青衣粗布裙、抬手抹汗的少女身上。聽見煌辰星的問話,連忙調回視線,一如平常溫和微笑說:「我沒意見。」

  自己的終身大事,怎沒意見?

  煌辰星沒忽略他的目光,朝右下首望去一眼。

  那名女子婉約清秀,一舉手一投足皆有股特別的寧致感,別有一種沉靜。她穿了一身青衣,身上散發山澗清氣,竟像朵青蓮似。

  難怪辰月的注意力會被她吸引。怪的是,這樣的姑娘怎會來參選?煌辰星暗忖,招手喚來一名執事,低聲吩咐了什麼。

  他這舉動當然逃不過秦世玉的「法眼」。事關的是煌辰月,他比較少興致攪和——應該說,他原無意淌這渾水。誰叫老天讓他知道了煌辰星竟與胡姬兒「相識在前」。

  這事兒費了他一點工夫,不過好歹也讓他拼湊一些梗概出來。

  煌辰星原不是閑著沒事忙,會做出那等不合常軌的事來的人。再瞧他對胡姬兒的入選雖有微詞,卻並未全力反對,豈不相當耐人尋味?

  雖說是煌府在選親,不過,他這個司坊令反正閑著沒事做,就是有事也要推到一旁讓旁人去做。

  他還是與民分勞呀!與民分勞解憂嘛。

  第一道試題是「帕子」。

  每人白絹一塊,參選的「秀女」必須在兩個時辰內縫繡出一條帕子出來。

  繡帕的圖案不限,但超過時限的,則視同未能通關而被淘汰。

  明顯的,考的是「女紅」。原也是姑娘家們必備的技藝,並未引起任何的異議。

  胡姬兒卻楞在那,至少呆了炷香頭的時間。

  她的位置有點偏,離看臺相當遠,根本是在棚子最後最偏旁的角落。她看不清台前的情況,烏壓壓的一片,倒是棚當中那一襲楓香暖色的窈窕身影惹眼得很,就是化成灰她也認真。

  那就是那日笑她的那名丫鬟。

  聽左右傳出的「竊竊私語」,那丫頭據說是華侍郎府的丫鬟,叫秋香。說是丫鬟,但很得侍郎夫人的疼愛,夫人已將她收為義女。

  除了那華秋香,場上尚有些赫赫有名的佳人才女。像是城北崔府的千金,東市有名的豆腐西施花惜語以及坊尹千金等等。

  連坊尹千金都參選了?難怪馮嬸婆會勸她不必白費力氣。

  「老虎兒!」蚊蚋般細的聲音鑽進她耳朵。

  她四下張望,吃了一驚。四仔手腳趴地,硬從棚縫隙鑽進棚子裡。

  「四仔……」

  「噓!」四仔匐匍在地上,趕忙叫她噤聲,怕引起旁人注意。

  胡姬兒瞧瞧左右,沒人注意她這個不起眼的角色。

  「你怎麼跑來了?」胡姬兒蹲下身子,壓低嗓子。「怎麼知道我在這角落?」

  「我不放心。」四仔也壓低嗓子,兩個人像作賊似鬼鬼祟祟。「花了我好大工夫才找著。情形如何了?老虎兒。」

  正愁著的胡姬兒也不計較四仔老虎兒老虎兒的鬼叫,搖頭說:「慘了。」

  「考什麼?」

  「帕子。」

  「啊!」四仔脫口慘叫,連忙又捂住口。確定沒暴露,才捏細了嗓子說:「怎麼辦?你成嗎?」

  「我就是防著有這一招,所以……喏,你看!」胡姬兒得意的從懷里拉出一條手絹。「我特地拜託馮嬸婆縫繡的。」

  「就這個?」那手工粗糙不堪,紋理不夠細密不說,線條也不夠纖巧。

  「不好嗎?」

  「不是我說,老虎兒,馮嬸婆給你的這玩意兒,人家煌府裡用的抹布都比它精巧。」四仔愈看愈洩氣。

  「那該如何是好?」胡姬兒頓時沒了主意。

  四仔瞧瞧四周,兩眼骨碌碌轉了一轉。

  有了!

  「老虎兒,你在這等我,我去想辦法。可記得要做做樣子,別讓人瞧出了破綻。」

  「你有什麼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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