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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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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不及驚奇地看著前一刻還哭得肝腸寸斷的女娃此刻已經生龍活虎地投入楚燕然懷抱,笑得好像剛拿到一塊大饃饃。 楚燕然不舍地捏了捏女兒的臉蛋,「雀兒,爹爹要去找娘親,你留在落陽谷,師叔來照顧你,好不好?」 「娘親?」楚雀舌不解,「他們都說雀兒沒有娘親——」 「傻瓜,誰沒有娘親呢?難道你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楚燕然心裡難受,卻仍然強笑道,「娘親在很遠的地方,爹爹要去接她,因為實在太遠了,所以你就乖乖留在師叔這裡,師叔和這位——」他說著,目光轉向站在一邊的白衣少年。 「韓不及。」聲音雖然冷淡,卻並未拒絕他微帶懇求的目光。 楚燕然沖他微微一笑,表示感激,「這位韓不及哥哥都會照顧你,教你武功,所以你要聽話——」 「好吧。」楚雀舌似懂非懂地點頭,「那爹爹要早些回來哦。」 楚燕然並未回答,轉身凝視韓不及良久,忽然伸手握住他的肩,低聲道:「不及,我把女兒雀舌交給你了,雀兒還小不懂事,你比她年長幾歲,請你好好照顧她。」 不等他回答,楚燕然已經轉向韓秋水,「秋水,借一步說話。」 韓秋水點頭,兩人於是並肩朝前走了幾步。 「你還有什麼沒交代的嗎?」韓秋水冷笑,「還是怕我把你的寶貝女兒拉去賣了?」 「你又何苦說這樣的話?」楚燕然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柔和,「我找你是有件事情不明白。」 「什麼事?」 「那個白衣少年,是叫韓不及吧,他是誰家的孩子?」 「誰家的孩子關你什麼事?難道不會是我親生的?」 「我在跟你說正經事呢——」楚燕然頓了一下,「你為何要收他為徒?他根本不具備修習韓門武功的資質,如果強行習練,只會適得其反——」 「你管得太多了!」韓秋水冷哼。 「告訴我他是哪家的孩子,我可以去說服他們帶孩子回去,不讓你為難——」韓門武學冠絕天下,多的是武林世家盼著把孩子送入落陽穀。 「這件事不用你管!不及是我撿回來的孩子,我就是他的父母,我要他練韓門武功他就得練,誰說他不適合?楚燕然,你以為天底下就只有你的女兒是練武奇才?你不要太自以為是!」 楚燕然無奈,悠然長歎,俯身拾起一截枯木,折成數段,只一揚手,無數碎木激射出去,輕飄飄地落在水面上—— 「師哥,你——」韓秋水驚疑不定地望著他。 「我們就此別過吧——」話剛出口,楚燕然已然輕飄飄地落在水面上,足尖在那些碎木上輕輕借力,幾個起落後,他的身影便消失在碧水寒潭盡頭,聲音卻遠遠地送過來,「師妹,他日燕然若能生還,定當報你大恩。」 雀舌原本一個人撿著石子玩,忽然見爹爹縱身遠去,急忙扔掉手中的石子,跌跌撞撞地沖過來,又哭又叫:「爹爹、爹爹,爹爹你去哪裡——」 韓秋水一直抿唇不語,忽然驀地轉身,高聲喚道:「來人!把這丫頭給我關起來,不許她吃飯,看她能不能老實點!」 說完回身便走,擦肩而過的刹那,韓不及卻看到她眼中的淚終於沉重地滑落臉頰。 雀舌蜷縮在柴草叢中,她哭了一天,本來就已聲嘶力竭,又沒有吃飯,此時覺得全身乏力,只是昏昏沉沉地躺著,嘴裡喃喃地叫著爹爹。 不知昏睡了多久,耳邊聽著柴房門「吱」的一響,接著便是乾草簌簌作響,大概是有人進來了,雀舌強撐著張開眼睛,模模糊糊看到一道白影站在自己面前,是誰? 沉默許久,那人終於開口:「老實點了嗎?」聲音卻是說不出的冷淡。 是白天那個奇怪的少年。雀舌哼了一聲,並不求饒。楚燕然在武林中地位甚高,雀舌是他唯一的掌上明珠,哪裡受過半點委屈?因此雖然年幼,風骨卻極是高傲。 韓不及微感意外,忍不住問:「你不餓嗎?」 雀舌下意識地舔舔乾燥的雙唇,卻高高地昂起了頭。 「老老實實認個錯,就有飯吃。」韓不及淡淡地說。 雀舌忍不住回嘴,「我又沒有做錯事。」 「是嗎?」韓不及冷笑,「你明白什麼是錯?在這落陽穀,唯一的錯誤就是惹我師父不高興。她若是不高興,你再做什麼都是錯的,你還說你沒有做錯事嗎?」 這是什麼道理?雀舌抿抿唇,「爹爹不是這樣教我的。」 「等你離開這裡再說吧。」韓不及轉過身,「要想在這裡活下去,好好想想我的話,想清楚了再吃飯。」 雀舌畢竟年幼,見他要走,饑腸轆轆之下哪裡忍得,再顧不得許多,只想著要攔下他來。剛剛張嘴要喊,忽然眼前一黑,身子猛地向前栽倒,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黑暗的昏迷中,只有五個字清晰浮現:要離開這裡。 八年後 碧水寒潭天清水碧,一人獨坐。 「唉——」楚雀舌第十次長聲歎息,心情更加鬱悶,索性向後一倒,仰面躺在草地上,喃喃地自言自語,「不管怎麼樣,我今天絕對不能回去——」 「那恐怕不行。」清冷的男聲從她頭頂響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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