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連清 > 赤焰郎君 | 上頁 下頁


  「飲不飲酒?」任薰衣倏然抬首,送飯的黑衣獄卒還杵在原地未走,死灰的面孔居然還咧出一抹笑容來。

  「不必了。」她搖頭,舉箸用起她的晚膳。他還是站著不動,沒離開的意思。「你還有事」她放下筷子,抬頭望著他,這人渾身上下均透露出一股奇怪訊息。

  他跨前幾步,兀然蹲在她面前與她平視,開口說道:「你很美,我這輩子還沒見過像你這般美麗的姑娘。」

  「這又如何?」他想做什麼?嘍囉的瞳孔綻放著詭異的氣息,一字一句全是違背身份的怪語:「你知不知曉這座地牢向來是禁錮冰焰門叛徒的場所?被關在這裡的人,惟一的下場,只有死亡一條路。」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的神態又開始邪獰得令人心驚了。「我若晚來一步,也許你已經跟他逃之夭夭了。」展斜陽步步侵近,威制著她。若她沒有展露風情,這種小嘍囉哪來包天膽子對她上下其手,甚至還願帶她逃出絕牢?

  「沒有這種事。」

  「我聽到、也瞧見了。」一隻大掌遞出,扣住她絕美的下巴,冷凝的氣息伴著熾猛的氣焰,駭人地在她面孔上拂著。

  「竟然還敢睜眼否認,你簡直和人盡可夫的妓女沒兩樣——」

  「住口!」她嚷,聲顫道:「你怎麼可以……」

  「我怎樣?」他邪氣地笑了起來。

  「也許我該領教領教你究竟有何勾魂魔力,居然可以誘得冰焰門人臣服在你的石榴裙下,甚至不惜性命。」話一落,灼燙的唇即狂掠地印上她的唇,熾猛輕佻地狂吮著,展斜陽殘酷地蹂躪著她精緻的唇瓣。

  「你不要這樣。」好痛,他是有意欺侮及存心想淩辱她的尊嚴:她小手緊握成拳死命捶,想逼他停止,但再怎麼努力的掙扎與捶打,依然阻止不了他的侵奪。血絲從她的唇瓣滲出,鹹味也吞進他的口裡,但受創的唇傷並未消除他的憤怒與粗暴,不斷捶打反倒叫他給鉗鎖住,高大的身軀緊緊貼住她的,逼迫得她無法動彈,在全然的劣勢下,禦寒的銀絲斗篷被他褪去,上衣的襟口又被他的大手給撕開,雪白肩膀若隱若現。

  瑩白如雪,卻已然蒙塵,這裡,方才曾被那個嘍囉撫觸過……一想及此,他厲光一現,俯下首去忿然地強行吸吮著她的香肩。她的身子、她的肌膚,都只能留有他一人的印記,其他男人誰都不准逾越。任蕉衣是他的俘虜、是屬於他的禁臠,任何人都休想靠近一步,哪怕只是撫觸,也只有他可為。他竟有這種霸道的念道。

  好疼,任薰衣已經快承受不住這種啃噬的痛楚,青紫瘀紅不斷浮上她的頸項、她的肩胛,甚至是她雙臂,這個人究竟想做什麼?

  「放開我,好痛。」她嚶嚀哀痛出聲,嬌軀軟軟癱倒下去。

  鐵臂在她滑下的一刻驀然鎖緊住她栽倒的身子,展斜陽總算是恢復冷靜了——雖然他抵死也不會承認剛才的憤怒是出於妒恨。

  「又做戲。」他輕蔑地道。

  任薰衣整個人無力地癱在他懷裡,空洞茫然的雙眸引人愛憐。

  「何必裝蒜,你任薰衣可清高不到哪兒去。」

  「你——」她痛徹心扉地呢喃著。「我知道你恨透任家人,所以你想殺我,我也絕無怨言,可你不該無故冤枉我,我從來就沒有對不住你,連想都沒想過……」她哽咽著。

  「最好是如此:」他冷冽地說。「最好記住!如今我才是你的主宰,你的一切只有我能操縱,剛才的折磨只是一記警告,下一回,不會再這麼輕易地饒恕你。」

  他撇下她,走出絕牢,傲然的身形沒有半分的疼惜。任薰衣背抵靠著牆,虛脫地緩緩滑落,倚在牆角邊。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動搖了……望著身上淩亂不堪的衣裳,想著他剛才的絕情侮辱,也許她是太高估自己了,以為憑己身的能力,或許可以釋放出他溫情、熱血的一面。但是……正被抬出去的屍身卻又打擊著她的自信,冰冷陰沉的展斜陽仍是半分未變的。

  她身子蜷曲著,眼簾緩緩閉合上,到底她該怎麼做。由於全心的專注,以致未能發現,曾有一對邪媚的雙眼滿心不甘的一閃而逝。離開絕牢,展斜陽大步邁著,匆匆往無心居而去。此刻的他必須靜心一探,仔仔細細思索一番,他為何總心醉于一張面容上?又為何老是該死地陷入那一圈柔美的氣息中。向來的冷硬與殘酷只要在她面前就全然不復見,他該是無心的。一個沒有心的人,怎麼可以為個女子輕易動容?怎麼可以?

  「我料對了,你根本就不想殺她。」隨著不滿一塊出現的是道桃紅色的身影,婀娜的身段播曳地走近他,朱唇勾著不以為然。

  「燕雙妃。」他劍眉一蹙。「日已落下。」她指了指冉冉升起的銀月。

  「多事。」無心懶得與她爭鋒,這是他的事,與她無干。況且他一進絕牢,就發現到那不堪的一幕,猛然爆發出來的憤怒,強烈到令他壓根兒忘了任九天、忘了先前曾經信誓旦旦地要以任薰衣抵過的堅決,不過這些心緒上的轉折,沒必要向她解釋。

  「任九天可沒來禹弄亭受死呢!」燕雙妃才不管無心是多麼的不耐,再怎麼樣也要提醒他所「遺漏」掉的事。「單憑這條理由,你就應該立刻動手殺死她,再將她的屍身吊在定遠城門上告慰展家一族在天之靈,也讓百姓們知道,你已手刃仇敵……」

  「說完了沒有?」

  「誰要你捨不得殺她。」燕雙妃字字逼迫。「無心,你可別忘了傷身練武所求的目的,更別忘了任九天與你可是有著不共戴天的冤仇,這麼一道血淋淋的深恨,你和任薰衣又哪來的交集機會,別再心軟了。」她興致勃勃地建議道。「要不這樣,你憐香惜玉不忍傷她,就把她交給我吧,我保證不出十天,定然替你問出任九天的下落,也順道斬了這個孽種。」

  無心應都不應,轉身就走。

  燕雙妃攔住他。「這也不成?」

  「我說過,我的私事不勞你來費心。」

  「藉口,全是些狗屁倒灶的掩飾之詞。我看真正的原因,是你喜歡上了人家,這才萬分不捨得,對不對?」

  「別逼我傷人。」他抓住她的手腕,十指的抓痕紅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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