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連清 > 赤焰郎君 | 上頁 下頁 |
九 |
|
「不必。」 「爹!」妖豔女子轉而向坐於上位者的中年男子大發嬌嗔。 一直默不吭聲的任薰衣這下總算明白,原來冰焰門主是這姑娘的爹,難怪敢任意妄為。 「雙妃,你不要管無心的私事。」燕徒終於開口,聲音冷冽地。燕雙妃咽下滿腔不悅,倒也不敢造次,她的門主爹親在下屬面前,一向是公私分明,所以,她只舶用責難的眼光對無心表示控訴。 「無心,我有事交代。」燕徒再次說。 「來人。」無心一喚,即現出一條身影。他指著任薰衣,沉聲下令。「將她關進絕牢中。」 「是。」 *** 無心苑,是以其稱號所命名一幢三層高的樓閣,位於冰焰門總堂的後方,是無心私有的疆域,這是位居冰焰門裡上位至尊者才可得到的殊榮。 內室很寬敞、乾淨,但是除了幾張必備的桌椅外,並無其他擺設。這是否表示他從未把冰焰門當作是歸屬之所?抑或是因為殺手隨時會客死異鄉,再華麗的佈置終會成為惘然。 「你在計量些什麼?」燕雙妃未經通報,蠻悍地硬闖進無心苑,質問指節正在拭擦紅色劍身的展斜陽。 「你還沒鬧夠?」一道陰寒的視線襲向她,冰冰涼地。 「我還沒計較你無端要門主召我回門,壞了我的復仇大計。」 「我是在替你著想。」她理直氣壯地強辯,勾魂懾魄的容姿沒有半分不妥或慚愧。誰叫一向六親不認的殺手無心,竟會硬不下心腸對這個女子下手,更何況是他仇人的女兒。這實在太違背常理。所以她才憂心忡忡地要爹以冰焰門主之令召他回返,她想一探究竟,被常問須形容為天仙絕色的任薰衣,是怎恣地要得。的確,她是美得不可思議,但——註定得死。 燕雙妃笑顏盈盈地傾向他,軟軟細語地道:「我幫你殺了她如何?」紅色劍身乍然人鞘,他看向她,眼底閃爍冷酷寒光。 「方才在廳堂上的警告,你最好別當它是兒戲。」 「奇了,她是你仇人的女兒,怎麼你好像萬分不舍她人頭落地似。」她杏眉一揚。「她是誘餌,死了,今生今世別妄想引出任九天來。」 「只為這個原因?」燕雙妃定定地望著他。 「你究竟想探查什麼?」無心臉沉了。 「任薰衣很美,美得筆墨難以形容,你該不會是貪戀女色,而忘了身負的血海深仇吧!」她鼓起勇氣說。 無心的背脊倏然一僵。「你以為我傾心於她?」如刃的波眸似要將她撕成碎片。 「不無可能。」這是她最不願見到的結果。 「燕雙妃,你不要以為你是門主之女,我就不敢動她。」 「你當然敢,這世上有什麼是你無心所不敢作的?我敢對你多費口舌,只不過想提醒你,千萬別中了妖女的蠱毒。」妖女,她竟稱任薰衣為妖女,不過這封號倒貼切得很,自從遇見她開始,她的行為舉止全悖離了他所認為的認定,反倒令他沒轍。 他再次強調,不帶任何溫度的冰痕立即竄出;「你最好別妄動,否則死的人會是你。」 §第四章 他從拂曉時分起,就靜坐在禹弄亭上候著任九天的到來。 然而從陽光穿透雲層迤邐光芒、逐漸攏向中天,以至灰黃昏幕占滿穹蒼,禹弄亭上仍未見任氏族員的形跡,連一個也沒有出現。派出打探的部屬們也將尋覓所得的消息用飛鴿傳書稟報於他,但字條上的回復,一徑兒全是……打探不出任九天一行的下落。此刻已證明任薰衣的篤定絕非空口白話,這對父女早就設計好逃脫路線,甚至完整到令他即使費盡周章,依然尋不到其行蹤路線。既然她有這等好本事,又為何願意甘冒風險,獨自留下面對他、成為人質?這等匪夷所思的做法,當中所摻雜的原因又是什麼?難不成真如她聽言,會這麼做,只為成為他……他的妻子? 「不!」無心雙掌一揮,磅礴勁氣要時騰逸在林樹間,激蕩地在林木周身來回掃掠,沙揚滾滾,落葉飛枝風雲亂舞。 「不!」他再嚷。鬼魅般的風嗚呼嘯破空,傳遍整座天際。良久、良久過後,他才氣喘吁吁地停住了手,但奇亂的思維並未就此消滅。他該如何自處?該怎麼去面對仇人的女兒?他曾放言,任九天若是未到,會拿她代祭,會……此時橫亙在心的已是一種無法分析的矛盾,無序的章法已亂得他無法靜心思考、甚而決定。為什麼會莫名出現這樣一個女子來撥亂他的決定,為什麼? 「任薰衣——」一聲出自混亂的狂吼,直達天際。 *** 嬌弱的身子陡地起了陣瑟縮,令她不禁拉高身上的斗篷禦寒。這處濕氣甚重的牢籠裡,一股一股全是從地底下沁透出的冰寒,很傷人的。鐵牢的鎖突然鏗鏘地傳來打開的聲響,一會兒一個面白死灰的黑衣人,手上端著一盤香味四溢的食物,走進絕牢內。 「晚膳。」位屬冰焰門最低下的獄卒放下手上食物。 「謝謝。」他端來的晚膳裡有魚、有肉,還搭配幾樣小菜。看來冰焰門對待待宰羔羊的囚犯並不吝嗇,且對俘虜的態度也沒有外頭傳說的那般冷血兇殘,對這個以殺人為業的派門,似乎有重新估量的必要。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