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雷恩娜 > 滇門名花 | 上頁 下頁 |
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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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啦!怎麼一古腦兒皆往水裡沖?他皺著眉、搔搔鬍鬚,決定先解決敵人。反正敵不停轟、我不停,敵若停轟,我就贏。 水面下,容燦尋找她的身影,雙臂奮力劃動,想加快速度卻有些力不從心。 水溫極凍,蒼藍下,他終於瞧見她,血由她周圍散開,染紅江水。 他心一驚,提著一口氣遊去,竟覺這短短距離如千里、萬里般遠長,費盡心力碰觸到她,他緊緊圈住她的柔軟,想也未想,將所剩的氣息渡到她口中。 明眸睜開,意識到現下的狀態,目光中有驚有喜,她亦反手用力地抱住他。 她沒事……望見那對美麗的眼瞳,容燦隱約有所意會,忽地胸口煩亂刺痛,人有些支持不住了。 她抱著他正欲破水而出,千鈞一刻,腳讓一隻枯勁的手握住,她回望,見方才性命相搏時,教自己以短匕刺中胸口的齊薩伊雙目閃著精光,死前亦要拖住她陪葬。 她拚命踢著雙腳,可是對方下了十足氣力,咬牙死扣。 不願放、不能放呵,她若放手與他繼鬥,燦郎就飄走了。 在水底,他的面容慘青,雙目恍惚,口鼻無氣息。 她不顧了,她要纏著他,只要同他一起,怎麼也快活呵…… 小嘴印上他的,兩人共享剩餘時刻、剩餘的一丁點空氣,就這麼在一塊吧,她想。 口中嘗到腥甜,是他嘔出的血,她沒有離開他的唇,將那些血吞入腹中。 猛地,水中激起一片血霧,那拉扯的力量忽然消失,是宋玉郎遊了過來,書扇機括彈出利劍,輕鬆地削下齊薩伊的手。他單手拉住他們,單手向上撥水,三人終於浮出水面。 觸目所及,江面上,烏篷船毀的毀、逃的逃,漕幫有兩艘船被擊中,所幸只部分損傷,遠遠見武裝船分散各處,救助落水以及毀船上的弟兄,而青天月、翻江蛟和幾名水性高超的弟兄亦下水尋找容燦與宋玉郎的蹤跡。 宋玉郎取出信號煙火,無奈燃線浸濕,劃不出火花。他游近,在容燦胸前摸索,找到一隻油布包,他歡呼一聲,取出裡頭長管形狀之物,讓燃火線狠狠劃過自己的俊頰,做了好大犧牲,終於點燃煙火。 那是閻王寨用以聯絡的信號煙花,「咻、咻、咻!」接連徹響,三朵橙色花火在雲空上綻放,停滯一陣才消散。 「燦郎。」沐灩生神智轉清,抱住容燦發寒的軀體,心中又憐又愛、又急又慌。 「沐姑娘,你別慌,我三哥不知經歷多少危難,總是能逢凶化吉,嗯……就是說本來很危險,因為運氣好,不好的事就變成好事。」他怕她不懂,特意解釋。「所以他命硬得很,閻王都不願收。」 沐灩生朝他感激微笑,嫩頰在容燦的臉上蹭了蹭。 「我相信,他會好好的。」 「你……沒事吧?」宋玉郎關心的問,不知怎地,感覺她麗容罩上一層黑氣。 她不語,只是笑。 結果,容燦身上的信號煙火不僅招引了漕幫弟兄,更招至另一艘大船。 它以滿帆朝這方全速前進,高立的船桅上升起一面錦旗。 旗幟飄飄,眾人已然分辨,那是閻王寨的大旗幟。 因漕幫運送鐵制兵器的船隻失去聯繫,久候在兩湖一帶的閻王寨弟兄接不到船,這情況從未有過,寨中弟兄無不猜測憂心,甚至造成二當家容韜對他的郡主娘子誤會重重,以為雙生兄弟容燦與其它弟兄失蹤,是她對外洩漏風聲。 事發,閻王寨已出動探子營好手追蹤,不僅如此,五當家李星魂與排行第七的趙蝶飛亦奉寨主鐵無極之令,沿著流域分頭探尋消息。 今日,趙蝶飛的大船正在附近,見天際三朵橙色煙火,自然趕到一探究竟。 大船船艙頗為寬敞,光線由圓形木窗迤邐而下,造就一室雅靜。 「滇門的標識,奇也怪哉……」靠在木板牆旁,趙蝶飛透過圓窗觀察外頭,見江面許多燒毀的舟只,以及上頭隱約可見的五瓣火焰花,心中好奇得不得了。偏偏玉郎與張鬍子聽到她的船不日將與五哥會合,兩人直接把昏得不省人事的燦丟下,等著五哥替他治病解毒,然後拍拍屁股便要走人,說什麼運送鐵制兵器與部分火藥的漕幫大船鏈靠在葫蘆峽中段水域,只眠風、臥陽和赴雲三兄弟看守,再不去相救,大船進退維谷、前後困難,三兄弟不餓死也會無聊死。 問那群大漢要怎麼拖出大船離開葫蘆峽?他們卻面面相覷,彷佛驚訝于一向精明賽諸葛的趙蝶飛竟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他們給了答案—— 「幹啥費力拖船?咱們有炮有火藥,直接把峽口炸了不就得了,遇一個炸一個,遇兩個咱們炸他媽的一雙,大船一路往前開,等到沒峽口可炸,呵呵呵,那兒非改名不可,萬不能再叫葫蘆峽啦。」 故意吊她胃口嘛!唉,雖然燦在這兒,但想從他口中探出事情的來龍去脈,好像、有點、不是那麼的容易了。況且,他還昏著呢。 趙蝶飛慢吞吞收回視線,她身邊坐著卿鴻郡主,正是她的二嫂、容韜的逃妻。她不再胡思亂想,與卿鴻安靜地望著床鋪上的一男一女。 容燦躺在軟鋪上,峻削的面容蒼白若死,眼角極倦地閉著,緊抿的薄唇泛著詭異的殷紫顏色,雙眉聚攏,鎖住深刻的皺折。 那名苗家裝扮的姑娘挨在床沿坐著,衣裙上鮮麗的刺繡不知沾染誰的血,浸了水,腥紅更加擴大,毀了一身霞彩。 她的眼美如星辰,緊緊切切地對住客燦,如幻似夢中,盛載著濃烈的關懷和綿綿的情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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