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雷恩娜 > 滇門名花 | 上頁 下頁 |
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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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許久許久,唇邊掛著微笑,以為就要這般靜默下去,她忍不住傾向前,小手憐惜地撫摸男子的頰,豔容勝桃李,藏不住的癡心情懷…… 她不理會旁人,俯下頭,紅豔豔的唇貼住容燦剛毅的嘴,她又偷吻他了,改不了這個習慣,因為上了癮,她強烈地受他吸引,感情深刻濃烈。 難得捕捉的親熱畫面,卿鴻淡淡笑著、臉蛋微赭,趙蝶飛則「哎呀」地輕喊出聲,滿臉興味,呵呵,苗族女子敢愛多情,今天總算見識到啦! 船艙中氣氛旖旎,沐灩生舔著他的唇,倏地輕叫而出,人已被推倒跌在地板上。原來容燦已然醒來,僅是合眼假寐,此刻他掙脫了她,半撐起身軀怒瞪跌坐於地的人兒。 「你就這麼不知羞恥嗎?!」他眼泛血絲,痛恨地蔑視著。 這話,他說過不下一次,以往她總是笑鬧著帶過,如今卻覺痛徹心扉。 她選擇相同的回答,語調嬌軟,「我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沒有辦法的。」 用十丈的苦,換一寸的情,她正嘗試著,在其中遍體鱗傷。 接著,她立起身子,不在意的笑盈盈如畫,美得教人動心。 「拿開你的手,別碰我!」容燦轉過臉,躲避她欲拂上頰的柔荑。 「你中了滇門的毒,我替你瞧瞧。」 「不必!」對她的柔聲軟語,容燦厲顏以對,殘酷的道:「滾遠一點,別來煩我!」他又受她擺佈、教她擾亂。他原是要擒住她,然後……然後再……再…… 再如何?他不知道、不知道!一團的亂,他的腦筋嚴重停擺。放她離去也不對、將她扣在身邊也不對!怎麼做都是該死的不對!天殺的矛盾! 沐灩生溫柔望著,細細思量,他定未服下那三顆續命丹,要不,不會虛弱至此,那三顆丹藥可為他支撐一些時日,待她向阿爹求來解藥,為他解去蠱毒。 唉……她是知道他的,依他的脾性,那續命丹藥是難以喂入他口中了。這亦說明她必須盡速取來九重蠱的解藥,至於該如何讓他服下?等時候到了再來費思量吧。 她原是苗家瀟灑的姑娘,卻為一個漢家男子跌入情愛的迷陣,酸甜苦悶、深迷不醒、虛實難以分曉,就這麼在黑暗中追尋一朵火光。 安分地收回手,她唇邊的笑依然美麗,對他的感情直接而熱烈,完全不懂掩飾。「是我錯,你生氣是理所當然的,你不願見我,我離開便是。」說完,她拉開門板走出船艙。 甲板上吹來冷風,她深深呼吸,已難平息胸口的痛。 是無形還是有形,她已分不清,扶靠船杆,喉頭滾動著甜膩的腥味,想忍住,可是血無聲息地溢出嘴角,染紅那美好的下顎,一滴滴落在前襟,心中很明白是怎地一回事。 「九重蠱」,九重苦。燦郎受九蟲之毒,毒入血脈,全身血液已化劇毒。 齊薩伊扣住她腳踝時,她以為兩人就要長眠江底,吻著他時,亦吞食了他的血液。如今,她腹中流有他的血,是帶著劇毒的溫暖。 微微一笑,想卷起霞袖為自己拭淨,卻在此時,一聲驚呼響起,那女子離自己好近。 「你、你也中毒……」卿鴻驚悸無比。 沐灩生亦是驚愕,不想教人瞧見現在的模樣,趕緊捂住嘴,將那些由喉間溢湧而出的血掩住,無奈又是一嘔,擋不勝擋,血從指縫滲流出來。 她胡亂拭著嘴角,寧定心神後才轉向卿鴻,真心誠意地道:「我設法……替燦拿到解藥,這段日子……請你照顧他。」 首次,那愛笑的臉上顯露憂鬱,不再強做無謂,情絲縷縷纏繞,她癡戀地回望船艙一眼,在卿鴻來不及反應下,縱身一跳,躍入茫茫江水之中。 「哎呀!糟了!」 「糟什麼糟啊?六爺,最近你說話愈來愈怪啦!」巨掌搔著鬍子,銅鈴眼斜睨著身旁容勝宋玉、貌比潘安的男子,懶懶又道:「若是擔心頰上那道擦傷會留下疤痕,那就甭喊糟啦!咱覺得挺有氣概的,還是會有許多姑娘追著你跑啦。」俊顏上的擦傷是為了點燃那把信號煙火,浸了水、吹了風,微微紅腫,那模樣教纏著他的娘子軍見了,不知會有多心疼。 「我不是說這個。」 「那是說哪個?你不說清楚,咱怎知道這個是哪個?哪個是這個?」 「我們讓三哥留在蝶飛那裡,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了。」 「有嗎?」不只張鬍子,聽到的弟兄全皺起大眉。 「有啦有啦!」宋玉郎的眉皺得最好看。「咱們沒把實情告訴三哥,這其間的來龍去脈他是完全不知,只道那姑娘真要拿他來以人易物。唉唉——」 船上的弟兄愣了半晌,有人乾笑,「ㄟ——應該不會太嚴重啦!」 「是啦!反正燦爺現在是打不過金鞭霞袖,沒事沒事!」 「咱們出了葫蘆峽再去解釋,這不就得了。」 「是啦是啦。唉唉——」 唉唉——只怕再多遲來的解釋也是枉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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