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雷恩那 > 與魔為偶 | 上頁 下頁 |
| 六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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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咱來瞧,烈親王這場婚宴至少得辦上兩回,阿霖你呢,呵呵呵……」打個酒嗝,咧嘴笑。「你得嫁上兩回。」手指比出兩根。 「嘿嘿嘿,京畿帝都一回,咱們東海望衡一回,這個好、這主意好啊!三喜,沒想你腦子原來還能使,阿霖你就嫁兩回吧!」這也喝得打酒嗝了。 絲雪霖順手搶過某人手中的酒罈,往自個兒的寬口大碗裡倒酒,流裡流氣笑道:「那依咱來瞧,就讓我家笑笑先嫁你茂子大爺一回,再讓我家田露嫁你三喜大爺一回,等喝過你們的喜酒,再來喝我的不遲。」 當日被昭翊帝召回帝都,她本就存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想法,打算將事情暫且應付過去,待時機到了再溜回東海望衡。 只是沒料到奉召晉見那一日,昭翊帝翻臉比翻書還快,更未料及師父會乍然出現,如入無人之境般直直闖進泰元殿。 師父回到她身邊,她自然在京畿流連不走,直到他對她坦白—— 本王不想你來,是因不想見你…… 一見你就不痛快,一直強忍不發,你還不能懂嗎? 雖仍舊不懂自己做錯什麼令他厭惡,但她到底聽明白了。 以前不管不顧、死皮賴臉去糾纏,每每纏得師父讓步再讓步,那是師父喜歡她、慣著她,所以包容她對他的胡作非為。 而今不同了,師父有自己的心魔要闖,她的存在似乎令他極不舒服。 她能夠為他做的事是那麼少,但至少至少……從他身邊走開,讓他眼不見為淨,她是可以辦到的。 她趁他上法華寺的那幾天,簡單收拾了個小包袱,臨別前才跟府裡大總管和一向照看她的僕婦、婢子們告別,大夥兒還在震驚錯愕中不能回神,她已瀟灑跨上駿馬,揚長而去。 想想,就先返回東海一趟。 畢竟翼隊是她幾年心血的凝注,在決定去「江湖任我行」之前,是得回去看看,待確認大夥兒一切照常,即便她不在,所有事皆能順利運行,她就能安心離開。 這一走也許千山萬水,再見渺無期,因此格外珍惜與夥伴們在一塊兒的時候。 而且才離開一個冬季,此次回到望衡,竟見翼隊裡多出幾對「有情人」! 與她一向親厚、差不多是「難兄難弟」關係的茂子和三喜,都不知什麼時候跟翼隊裡珍貴稀少的女隊員們對上眼,連媒婆都上門提完親,就等著三春來臨時操辦喜事,迎娶新娘子過門。 她是要喝一喝大夥兒的喜酒啊,至於她自個兒的……屆時她走踏江湖去,已管不上那樣的事,也不需要她管了。 「來來來!你們明兒個輪到休沐,今晚不醉無歸,幹了幹了!」她舉起寬口大碗仰首灌盡,豪邁痛快,可灌得太急太猛,酒汁濡濕半張臉,襟口亦濕掉一片。 不僅如此,還倒嗆了一口,她邊咳邊笑,笑得眼角滲淚。 「喂喂,你、你……」通常該問「你不打緊吧?沒事吧?」,翼隊的漢子們卻問:「你說吧說吧,其實你就是個帶把的對吧?!」 畢竟姑娘家哪有像她這樣灌酒的? 五官深明,飛眉大目又挺鼻,跟天南朝姑娘秀氣纖細的模樣完全不同,動作比男人還粗魯,此時一腿站著,另一腿還高踩到凳子上。 某個漢子倒吸一口氣,接著道:「當日見你海上騎鯨,俺就懷疑上了,阿霖你也太不老實,漢子就漢子嘛,幹麼還裝成姑娘家想騙人?」 「阿霖——」另一人哀叫。「莫不是烈親王發現你其實是條漢子,所以你只好獨自一個黯然離開京畿,你……你被棄了是不?」 「你娘才被棄!」絲雪霖一記鐵沙掌拍將過去,啪啪啪啪——連打了三、四名漢子的後腦勺方才解氣。 她隨即搬來新酒罈,拍破壇口泥封,幫所有的碗全滿上。 「劃拳!贏的喝酒,輸的脫褲子!」 「來啊來啊!誰怕誰?!」大夥兒又鬧起。 今夜喝最多的還是她,因為她總是贏拳。 沒機會脫褲子證明什麼,只好痛快灌酒,照樣是邊灌邊笑,她灌到嗆酒,也笑到嗆氣。 邊笑,眼淚邊流,她雙眸彎彎,唇角揚高,而臉上濕漉漉一片,早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酒汁了。 遠在京畿帝都,烈親王府邸。 正院堂上,這座府邸的主人單臂扶額坐在雕花扶手椅上,額心發燙導致頭疼的症狀又起……應該說,症狀一直未消,只是分了等級,在他「能完全無視,到絲毫都難忍受」之間,今日的狀態還成,分十級的話,約莫在四、五級間。 他閉目,眉峰隱約成巒,沉靜聽著女暗衛的彙報—— 「……出京畿不遠,皇上的耳目便已盡數清除,共九名,身分皆為禁軍護衛,卻專替皇上辦些見不得人的暗事,武力……勉強可以,黛月與屬下對上他們其中七人,用了一刻鐘才拿下,以分筋錯骨法卸了他們的膝骨與肩胛,即便治好亦留損傷,武功是徹底廢了,但日常生活還是能應付,至於餘下的兩人……是小姐下的手,所以……所以小姐其實是知曉咱們跟著她的。」說到此處,似覺自身辦事不牢靠般微低下頭,畢竟沒做到「暗衛」裡的那一個「暗」字。 身為主子的男人被她話中某個要點吸引了去,毫不在乎她的「自覺失職」。 「她怎麼下手?」 「小姐用了自己試作出來的暗器,那暗器是有名字的,小姐管它叫‘腥風血雨梨花針』,比江湖上所謂的‘暴雨梨花針』還要難纏,屬下見那兩名禁軍護衛被釘得跟刺蝟似,全身還發紅起疹子,吹到風就癢得直抓猛樞的,抓得都滲出血珠還停不住手,唔……是很有‘腥風血雨』之感。」說著語氣不禁流露出嚮往之意,對那難纏暗器非常感興趣似。 南明烈儘管合著雙睫,嘴角卻微乎其微一勾。 那丫頭自小就嗜看那些工藝打造的書冊,愛跟著老匠人們混,幾年下來偷師都偷到成精,自己胡整也能整出厲害暗器了。 緋音正了正神情,清清喉嚨繼續稟報—— 「小姐去到東海,目前仍暫居帥府,依屬下看來,至少會待到春天時候,那時翼隊裡的幾人迎親嫁娶辦喜事,該是喝過喜酒之後,見大夥兒安定了,小姐才會有其他安排。」 堂上陷入靜寂。 女暗衛立在那兒,眼觀鼻、鼻觀心,氣息放得緩極,仿佛她隱身了、不在了,總之敵不動……呃,入魔般的主子不動,她就不動。 沉吟片刻,南明烈終於掀動薄唇徐聲問—— 「這幾日如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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