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雷恩那 > 許卿長安 | 上頁 下頁 |
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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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名壯漢再何等倡狂惡霸,亦知強龍不壓地頭蛇的道理,當中一人竟突然涎著糙臉對首謝馥宇拱手拜了拜,大事化小、小事化無般討好笑道:「原來姑娘在這海滄城是頂頂吃得開的人物,咱們兄弟幾個初到貴寶地,也不願意一來就鬧事鬧進衙門裡,等明兒個城門一開,咱們四人立時出城,斷不敢再出現在姑娘面前,還請您高抬貴手放了我家二哥。” 惡霸們頓時間變成小憲種,登時周遭響起不少噓聲。 以謝馥宇的脾性,對方知曉厲害懂得收斂,她便不會緊咬著不放。 見對方服軟了,不管是真心的還是裝出來的,至少場面沒鬧到不可收拾,那要她收手也非難事。 她撤手放開惡霸老二,對方一臉痛苦地爬起身,瞪向她的眼神仍惡狠狠。 那出面求饒的人趕緊將自家二哥拉至身後,賠笑道:「多謝姑娘大恩,咱們這就走,馬上走。”臨走之前還不忘擱下銀錢,竟足足有半串之多。 等到四人灰溜溜夾起尾巴逃掉,幾名識得謝馥宇的百姓紛紛對她比出大拇指,有人還特意過來攀談,而同樣是老賀能飽攤的老熟客們,幾乎每個人都點了一大碗白乾相請。 痛快啊! 她謝小爺今晚的酒錢真真省了個徹底! 夜更深了,連午後才出攤的老賀餛飩攤子都已熄了爐火收攤,白日熱鬧的集市大街完全靜下。 距離城中的宵禁時間已不到兩刻鐘,街上徒見幾人腳步匆匆,全是趕著在宵禁前返家的百姓。 可就有那麼一道慢騰騰的修長身影,顛著步伐前進三步又倒退兩步,高高束起的一把流泉烏髮隨著每一步晃啊晃的,如小狗兒在討好撒嬌時不住擺動的漂亮尾巴,也像一把被殷勤使動的拂塵,然,拂去的不是菩提樹上的塵亦非明鏡臺上的灰,卻扎扎實實拂過心間,撩動意緒。 「一摸你的頭髮邊,你的頭髮滑又軟,二摸你的腦前邊,你的腦門亮又軟,三摸你的眉毛邊,你的眉毛黑又軟,四摸你的眼角邊,你的眼角翹又軟呀呃……”流泉烏髮的主人顛著身子,晃著腦袋瓜,唱著十八摸,邊唱邊打著酒嗝—— 「……五摸你的小鼻尖,你的鼻尖涼又軟,六摸你的嘴唇邊,你的嘴唇紅又軟呵呵…嘿嘿嘿……”發出的笑音莫名有些……不正經,極可能受漕幫那群葷素不忌的漢子給帶偏了。 不管,繼續唱! 咦?不過她這是唱到第幾摸了? 謝馥宇熟門熟路拐進一條返家的暗巷捷徑,還哼著亂七八糟的曲調兒,人就被堵了。 小巷前頭與後方的出口各出現兩道高大身影,她一時間沒能分辨出來,等到歪著腦袋瓜、眯起眼打量再打量,忽地哼笑出聲,內心了然。 說什麼斷不敢再出現在她面前,求她高抬貴手,前後尚不到半個時辰,四名遭她這只地頭蛇「欺淩”的惡霸便去而複返。 ……唔,說不定根本從未離去,一直伺機而動,就等夜深人靜方便下黑手。 「臭娘皮,還逮不到你落單嗎?落到咱們燕山四虎手中,有你苦頭吃!”惡霸老大一步步逼近,其餘三人亦隨之動作,形成前後包夾之勢。 「大哥,今晚咱要讓她好看,非得倒吊著她、鞭她一頓方能出了這口惡氣!”被謝馥宇弄傷一手的惡霸老二惡狠狠發話,暗夜中爍光的目底宛若淬毒。 臉上仿佛一直帶笑的惡霸老三笑笑道:「不可啊不可,二哥這口子惡氣不能那樣出,那未免也太不解氣。瞧啊,這位姑娘身材既修長又曼妙,臉蛋似漂亮少年郎結果卻是個俊俏姑娘,加上脾性還挺豪爽喰辣,據說扶黎和西夷人最好這一口,咱們逮著她賣給蠻族當女奴,讓她一輩子遭那些蠻族人蹂蹣,如此才叫大快我心啊是不?” 很快就要被賣給蠻族人當女奴的某位小爺聽到傻眼。 這什麼……什麼燕山四虎的,聽都沒聽過,以為四個堵她一人便如甕中捉驚穩操勝算了嗎? 款,竟還當著她的面大剌剌討論起她今後下場,太不給地頭蛇面子了,真的不可原諒! 拜託啊,她酒灌得太急又喝得太多,今夜差不多是把自個兒泡酒缸裡了,這會兒她醉酒醉得暈乎乎還要忙著怒火中燒兼冷笑,心很累好嗎?能不能別這様為難人? 颼地一聲,袖中箭陡出,她冷不防開打搶先機,暗器射中四虎中身形最為高壯魁為老四,一聲粗嘎哀嚎劃破暗巷中的清寂。 柿子先挑硬的捏,她首招就是除掉敵對四人中看似最具威脅的那一個。 絕不給對方喘息機會,她猛地揉身欺上,戳眼、劈喉、撩陰、踹膝,整套操作下流得如此行雲流水卻無端地俐落好看,如同美人舞春風一般。 等到四虎中的老大、老二和老三皆被踹倒跪地,三名壯漢的高度恰好方便她使上雙風貫耳,直貫得三人當場眼珠子吊高、口吐白沫。 「吼啊啊——”暴怒吼聲從她身後撲來! 不好,失算了! 以為那支袖底暗箭正中四虎老麼的左胸,夠教他乖乖躺下,莫非她射偏了? 在漕幫眾家兄弟姊妹中,她發暗器的準頭即便不是第一、第二,那也勉強構得到第三或第四,今夜大失水準,只能說貪杯果然誤事啊誤事…… 謝馥宇腦袋瓜中胡亂跑馬,本能回首,不及回擋亦不及避開的身襲已準備好接受來自背後的這一擊。 一道銀光疾掠,倒映在她瞠圓的一雙瞳仁兒底,暗處竄出一人,千釣一發間替她擋,蔔來勢洶洶的重拳。 不!不僅僅是擋下而已,那人手中似能削鐵如泥的短匕揮出銀輝,瞬間砍下攻擊者的單掌。 於是呼痛聲再次大作,那身材高壯得像座小山的四虎老麼握著自個兒的斷腕往後顛了好幾步,最終砰地一聲不支倒地,再無動靜。 謝馥宇一時間說不出話,眨著醉眸直看著那人轉過身來、收起短匕,然後抬眼迎向她的注視,與她靜默相望。 對方的沉默不語如同一顆大石砸入心湖,讓她心發顫頭更暈,氣息都不順了。 「傅長安……”低低喚了聲,很可能太醉了,腦子都不好使,連說話都會打結。「……傅、傅長安,怎會出現在這兒?你……你不高坐在衙府大堂上受眾人奉承,吃吃喝喝一塊熱鬧,你不待在那兒……來這裡做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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