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雷恩那 > 相公唬不過 | 上頁 下頁
二十二


  只需再過幾天了……等幾天後的立春日一到,她滿十八,姑娘家年歲夠大,身子骨夠成熟了,他會在那一日下「重手」,摘她這朵明香花……就如眼前的兩頭虎兒鬧成一團、糾纏成一氣,他和她亦會如此……

  「可是爹,您瞧,我和鄺蓮森成親都兩年了,我們……我們都沒有……」

  突地,他想起她适才在隘口時臉紅苦惱的神態——我們……我們都沒有……他們都沒有什麼?

  愈思愈奇,愈想,事情愈見底蘊……

  啊!原來啊原來,她是為那檔子事心煩嗎?

  靈光乍現,他忽而明白了。

  想通了,雙眉不禁一軒,他幾要大笑出來,胸中鬱氣頓時消散不少。

  沒讓純君兒看到最後,鄺蓮森直接托起她的身子,帶她離去。

  回程途中,他飛馳之速放緩許多,夕照斜斜染紅了山林,有幾段路的遠天霞彩尤其美麗,他不使輕身功夫,就與她一前一後慢慢走著。

  「飛燕大俠——」

  他聽到她輕快的喚音,身形略頓,並未回頭。

  安純君跟上他宛若散步的腳步。「原來安小虎今年換過地盤……是之前那個地方獵物變少,小虎才想搬新窩的,是不?」沒期望大俠答話,她逕自沉吟,逕自歎道:「你覺不覺得,它長得比去年還魁、還壯碩?呵,它也真是的,前年、去年、今年,每年交上的姑娘都不一樣,這個也愛,那個也愛,我安家怎會出它這個風流種,唉唉,真頭疼……」

  鄺蓮森暗暗搖頭,額角又克制不住地抽跳。

  「飛燕大俠!」揚聲再喚。

  跟在他身後的姑娘忽然兩個跨步跳到他面前。

  他不得不佇足,定定望她。

  不縱速飛馳時,其實山風細細,細細拂開她的發,那張輕仰的臉蛋像顆熟透的粉桃,紅嫩嫩、粉潤潤,輕掐真能掐出香汁一般。

  她眉眸帶春,歡喜外顯,能再見那頭「安小虎」,還窺看到她虎兒子的「閨房秘事」,確實讓她開心得不得了。

  她想說什麼?

  「飛燕大俠,我謝謝您!」安純君清朗道,雙眸閃亮有神。「我謝謝您……我、我好喜歡您!」

  隨即,她朝他撲近,纖細身子撞進他懷中,抱住他。

  鄺蓮森知她脾性,她喜歡親近人,心裡歡暢就忙著找人分享,天生熱情不拘小節,容易感動,真喜愛一個人會不自禁地對人家「動手動腳」……她的「毛病」他都清楚,然明白歸明白,此刻被抱住,他好不容易才消止的心頭火竟春風吹又生,鬱氣再次盤踞於胸。

  這個混蛋!

  都快滿十八歲的大姑娘家,身段窈窕,腰身柔軟,還該死地直往他身上撲!

  她真以為當「大俠」的都正氣凜然,坐懷不亂?

  還是認為「飛燕大俠」是上了年紀的老頭兒,清心寡欲,要亂也無從亂?

  他惱得全身僵硬,她像也感覺出他的抗拒,遂吐吐舌頭收回手。

  「我知道您不愛這麼摟摟抱抱,我只是……突然很想用力抱抱您,這樣才能表達我滿腔的感謝之情啊!」她頰染霞紅,搔著頭,哈哈笑。「飛燕大俠,您真像我爹!」

  很好,他又成她爹了……鄺蓮森聽到自個兒咬牙的聲響。

  有誰待她好,她就把誰當爹、當娘,那他鄺蓮森呢?

  真真實實的鄺蓮森在她心裡到底是何角色?

  「飛燕大俠」是爹,他鄺蓮森也是爹嗎?

  不好好教教實在不行!

  安純君哪知他心中起伏,搓著小手,涎著臉,哈哈呵呵又笑。

  「……大俠,是說都求您好多次了,您好不好收了我當徒弟?我任師父您老人家使喚,我發誓,我一定努力習武,努力發揮俠義精神,努力鏟奸除惡,努力將飛燕一派發揚光大,努力——哇啊啊!」

  她的滿嘴「努力」還沒道完,大俠已一把拎住她衣領,扯著就飛。

  她怪叫,雙手雙腳在空中可笑地胡揮,眨眼間,兩人已化作遠天外的一個小黑點,飛得不見蹤跡。

  山月高懸,精瘦黑影無聲無息地竄進「風雪齋」,那是眨眼間之事,眼一眨,什麼都瞧見,也什麼都沒瞧見,該是月照樹影、風過瓦牆罷了。

  進屋,屋內靜謐謐,鄺蓮森不點燭火,精目在暗中猶能清楚視物。

  他迅速解開纏頭和面罩,脫去一身勁裝和半筒功夫靴,把戴在頸上和腰間、用來掩去原有體味的藥袋卸下,再將「飛燕大俠」所有衣物全藏在榻下密櫃裡。他換上純白中衣,放任衣帶松垮垮的,長髮也由著披散,然後在角落臉盆架那兒洗過手臉後,鑽進床帷內掀被躺平。

  合睫。凝神。等待。

  不到半個時辰,一抹纖細人影兒自以為無聲無息地回到「風雪齋」。

  被飛燕大俠拎回隘口,安純君今年仍舊沒什麼長進,啥也不及說,照樣只能沖著大俠飛走的背影扯聲嚷嚷——

  「明年此時別忘啊!我在這兒等您!不見不散!」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