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雷恩那 > 我的樓臺我的月 | 上頁 下頁 |
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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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他這「鳳寶莊”家主當得也辛苦,大小事都得管,方方面面都得費思量,竟連她的事也管上! 內心啼笑皆非,但羞赧是有的,被像他這般好看的公子求親,儘管他用字遣詞聽起來挺勉為其難,還有點施捨意味,但凡是姑娘家多少都會感到害羞才是。 她笑了笑,揚出一朵沉靜笑花—— 「苗大爺甭擔心,我有地方去的,而且老早便已訂下,不會無人可嫁。” ……訂下?他俊龐一怔。「什麼意思?” 「我已訂下娃娃親。朱家因與『江南藥王』的盧家幾代相往,感情親厚,當年尚在繈褓中,爹便已為我訂下這門親事,對方是長我兩歲的盧家大房長孫,名叫盧成芳。” 抑下羞赧,她正正神色,唇角仍綻著那朵靜笑—— 「苗大爺的好意,我只能心領了。” 宛若一股無形力道衝擊上來,苗淬元沒能避開,只覺頰面一陣熱辣的疼。思緒瞬間凍結,他長目眨也未眨,整個人都像浸到冰裡去似,僵得發傻。 然後亦不知怎麼「解凍”的,像聽到她疑惑又帶訝異地叫喚—— 「……你怎麼了?覺得不適嗎?!苗大爺……苗淬元!” 應是聽到她連名帶姓地揚聲喚,他才驟然回神,但六神依然無主。 想也未想,話已流瀉而出—— 「好啊!好得很!呵呵,娃娃親嗎?呵呵……太好了,朱潤月,說大實話,我還怕你真賴上我。既是這般,你是醫者,我是病家,從頭到尾就這麼單純,跟什麼……什麼男女授受不親可扯不上半點干係,娃娃親嗎……”他又低笑兩聲,笑音澀澀然,像磨過喉頭似—— 「朱潤月,你爹實在太有先見之明,知道得早早替你訂親,若然不是,你這輩子既想行醫又想嫁人生子,怕是難了,『江南藥王』盧家嗎?雖跟我『鳳寶莊』搞的是不同營生,但名號多少是聽過的……如何?那位盧家大孫,要不要我遣人替你探探?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你說是不?” 道完,他氣息紊亂,有些狼狽地大口喘息。 朱潤月定定然看他,他亦瞠起雙目不示弱地看回去。 內心好像……仿佛……近似……惱羞成怒的心緒,被他用力擠壓下去。 「你看著我幹什麼?”他長身一側。 「啊?呃……我沒要賴上你的,你別怕。”她呐聲回答。 苗淬元臉色陰黑,狠狠又瞪她一眼。「最好如此。” 朱潤月慢吞吞又道:「至於盧家公子,也不需大爺遣誰去探的,他其實……” 「月兒——”一道年輕的男子嗓音忽而揚開。 聞聲,站在湖邊坡岸的兩人同時抬眼看去。 不遠處的坡上土道,身形修長的素衣男子徐步而來,身後跟著一名紫衫姑娘。 「盧大哥!”朱潤月歡快應聲,還揚袖揮了揮。 ……姓盧?! 苗大爺俊目陡地細眯,將對方的面貌和身影看個清楚仔細…… 他見過這位年輕男子。 不僅男子他見過,跟隨在男子身後的紫衫姑娘,他也見過。 這一男一女,不正是之前在小花滿開的湖岸邊,並肩散步的人兒嗎? 男的近情心怯般欲言又止,女的臉容輕垂似溫婉貞靜。 春日情長啊春日情長,只是這情到底在誰身上? 他看著……都想縱聲大笑。 「……我們在很小的時候就相識,每年盧大哥都會來探望我爹娘和我,之後我們舉家南遷,盧大哥來得更勤,固定送藥材過來,也跟著我爹習朱家的正骨術。所以不用遣人查探啦,知根知底的,挺熟啊。” 望著坡上徐步走來的素衣男子,朱潤月輕快明瞭地告訴他。 「你問那位紫衫姑娘嗎?我當然識得。她姓樓,名叫盈素,長我四歲,也長盧大哥兩歲,盧大哥和我都喚她素姐。她是『江南藥王』專門炮製藥材的女師傅,她爹也在盧家藥鋪裡做事。” 如此說來,姓樓的與姓盧的才是實打實的青梅與竹馬。 朱家姑娘蠢蛋一枚,什麼知根知底?根本是個睜眼瞎子! 主子回到「鳳翔東院”後,慶來已送進淨臉、淨手用的熱水,再送上剛沏好的熱茶,結果自家大爺就一直坐在那張蓮紋紅木圓繳椅上動也未動,他坐姿采大馬金刀式,背挺直得很,一袖還擱在雲石桌面上。 他姿態未動,面上表情卻頗生動。 老金被一臉哭喪的慶來拉進來時,就見苗大爺微眯的雙目綻紅光……呃,仿佛是紅光啦,就是一種錯覺,殺氣騰騰似。薄薄雙唇勾起非常優美的輕弧,顯得似笑非笑,但仔細去聽,隱約能聽到齒關發出的格格聲響。 他家大爺像被什麼激怒,且還怒火中燒了,此時此際,那顆一臉正派斯文的腦袋裡,正琢磨著什麼「殺人不用償命”的詭計。 「大爺見著潤月姑娘了吧?你們……沒、沒事吧?!” 老金問得提心吊膽,實在替朱潤月擔心,但又覺能把大爺惹成這模樣,真真本事。 苗淬元「颯”一聲驀然站起,把慶來嚇得一把扯住老金。 結果……他大爺像陷入某個天大難題、想破頭也想不通似,雙袖負在身後,開始來回踱起方步。 「你信嗎?她竟已訂親,還是娃娃親!”踱來踱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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