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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他越說越無辜,見她毫無動靜,心裡更急,「真的!是真的!剛開始我還不知曉,那姑娘跟著媒婆來了,遠遠躲在一旁,那一日碼頭區有位大娘被當眾行搶,我忙抓人,那小賊對這一帶了若指掌,身手刁鑽得很,在人群裡竄來彎去,我要逮他,他倒是先逮住那個專程來瞧我的姑娘,等我把小賊揍倒,那姑娘也跟著暈倒了。”

  辛守余唇微張,仍是無語,眸底如夜湖上瀲灩的點點月光。

  黝臉上的眉心皺折,他真怕她誤解,緊接又道:

  「真是這樣的。隔不久,一樣在碼頭區,那日午後下起大雨,趙老三家有船泊進,他們家的木道碼頭底下早被蟲子和江水給侵蝕得搖搖欲墜,我幾番好意提點過,他們也不理睬,那一日大雨一來,江水高漲,整座碼頭瞬間被衝垮,上頭冒雨趕工的人一下子全被沖進江河裡,大夥兒忙著救人,我也跳了下去,見一個拉一個,等救完人我爬上岸,又瞧見那媒婆帶著另一個姑娘撐著傘站在我跟前,媒婆陪笑地指了指我,那姑娘一副像見到鬼似的,也不怕雨淋,掉頭便跑了,把我弄得滿頭霧水。”

  他頓了頓,「後來回到行會裡,照了鏡子才知,原來我滿頭滿臉滿身裹得全是江底的爛泥巴,乍看之下,還挺像山裡跑出來的妖魔鬼怪。再後來又有一回,那個媒婆她……”

  姑娘突地掩唇笑出,笑音雖短,卻教他緊繃的心緒稍稍一弛。

  他臉皮泛熱,訥訥又道:「我、我我沒跟姑娘家相過親,是真的,沒騙你,她們雖然跑來瞧我,可是……我根本記不得人家生成什麼模樣。”他所記得的,記得清清楚楚的,就算夢裡深處也能精細地描繪出女兒家每一處秀麗的姑娘,就只有那麼一個,唯一的一個,眼前的這一個。

  完了完了完了!他已經喜愛她,喜愛到這般程度啦!

  周遭飄浮著某種無形甜味,辛守餘也不回應,思索了會兒,卻突兀地道:「騰哥,你替我們辛家做的已經夠多了,再把那位宮女姑娘帶出宮後,就別再去瞠後宮那灘渾水,別再管這些事了,好不?”

  年宗騰一怔,深幽地望住她。

  咬咬唇,她低語:「我不知你私下是否還謀畫著什麼,但阿爹的死,我不要你為他報仇,我想阿爹也沒這個意思的。宮裡那些惡人,自會有其他惡人來懲治,所謂惡有惡報,自作孽不可活……我希望你能平平安安,能一直……讓我陪在身邊……”越喃越細,鵝蛋臉展露前所未有的嬌麗。

  年宗騰發覺自己耳朵八成出問題了。

  他又開始在這姑娘面前發傻,嘴張開合起,合起又張開,活像離開水面的魚,還是最粗肥的那款大錦鯉。

  「騰哥……”她低柔再喚,氣息有些兒促急,眼眸瞧著他的胸、他粗頸上滾動的喉結、他的雙顎,緩慢而堅定地迎向他的注視,「你別去跟其他的姑娘相親,也別理會那些跑來瞧你的姑娘,你、你若想要一個媳婦兒,我是說,倘若你真的、真的想要,可不可以……就、就讓我跟著你……”

  「嗄!?”他肯定,他耳力絕對出問題了。

  §第九章

  顧不得狼狽,年宗騰撐起上半身往床榻角落速移,因姑娘就跪坐在床邊,他若要衝下床去,勢必得推開她、撞倒她、擠飛她,可這些「豬狗不如”的行徑,他對她哪做得出來?

  「是不是永昌那小子對你說過什麼?”他瞪住神態沉靜、眉眸卻染羞意的姑娘。

  人家姑娘儘管羞澀,兩泉眸光仍是坦然、直率,瞧得他直想快快把赤裸的身軀裹好,可自個兒的單衣正被她壓在膝下,他進退維谷,黝臉爆紅,腰下那玩意兒……似乎起了反應,嚇得他趕忙扯來被子蓋住下身,還把木枕壓在上頭。

  不好、不好,大大的不好!

  她再待下去,他的禮義廉恥真成卑鄙無恥了。

  辛守餘從不知自個兒竟能如此大膽,那意念在腦中、在心中斟酌盤桓,越來越強烈,越來越非她所能抑止,此刻對他道出,意念堅定了,燥熱雖包裹著她一身,方寸間不尋常的急跳卻已漸漸平緩。

  「他該對我說什麼嗎?”她反問。

  「說你阿爹那封信……”他陡地頓下,胸膛起伏甚劇。

  鵝蛋臉容略偏,她眉間浮現困惑。

  年宗騰頭忽地一甩,粗聲粗氣地道:「沒什麼。很晚了,若已無事,你……你也該回房休息。”

  辛守餘雙手交疊在大腿上,十根指兒暗暗絞擰,微抿下唇,雙眼黑幽幽,似乎內心正在天人交戰,做著好大的決定。

  沉靜地跪坐了會兒,她手突然往後伸去,將繡花鞋給脫將下來,丟在底下。

  「你做啥?”黝臉一怔。

  她再次面對他,輕輕地跪步過來,膝蓋已隔著他裹身的床被,碰觸到他盤坐的腿。

  「騰哥,我其實……其實還、還有件事想做。”她話說得期期艾艾,眼汪汪,雙頰宛若紅霞。

  「……什麼事?”明知不該接口,可想歸想,他嘴巴已不自覺問出。

  她並末立即回答。

  深吸了口氣,她臉容輕垂,小手微微發顫地解著腰帶上的結,試過三回才拆開,腰帶一松,胸前襟口亦隨即鬆開,她小手摸索著腰側的衣結,輕輕一拉;當著男人的面緩緩地褪下外衣和中衣,露出雪滑香肩和藕臂,以及最裡邊的水藍色肚兜兒。

  她聽見粗嗄地抽氣聲,心兒一凜,咬了咬軟唇,她索性全豁出去了,不讓自個兒有後悔的機會,抬起手撩開烏絲,跟著迅速地扯掉後頸和纖背上的蝴蝶小結,任由水藍顏色往下溜滑。

  男子的抽氣聲更響,那喉問更逸出近乎痛苦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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