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雷恩那 > 年年慶有餘 | 上頁 下頁 |
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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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宗騰微怔,黝臉陡抬,定定地望著辛守餘帶笑雪顏。 她笑起來真美,比條條豐潤鮮紅的辣椒還美,由喉頭直嗆到他心底。 他不覺自個兒用在她身上的形容詞哪兒古怪,也不覺與她並肩而立的倚安笑起來較她還美,或者是物以稀為貴的心態作祟,就覺她那朵笑純然歡喜、純然愜意,美得教人屏息,至少……已讓他忘記呼吸。 「呼——」他漲紅臉,陡地吐出重喘,胸肺裡的緊繃終於得以抒解。 辛守餘臉微熱,淡淡斂下笑意,啟唇輕語:「年爺,你帶著倚安出去便好,我就不去了,用不著再讓人備車……你放開兩位小哥吧!」 姑娘的話猶如聖旨,一入耳,年宗騰粗臂倏地放鬆。 抓著機會,三福和廣子連忙分向兩邊跳開,抱著頭,哭喪著臉,還要嗚嗚亂鳴著—— 「辛大姑娘,您不去不成,真要不去,爺會勃死咱倆的。」 「勒死事小,辣死事大,爺惡毒起來,還要罰咱倆吞辣椒,上回辣得咱屁眼都快開花,嗚嗚嗚……」 原來那些成串的辣椒還有這等用途。辛守餘欲要笑出,連忙忍住。 這會子,不僅是臉龐,連頸子也漲紅了,年宗騰眯起細長雙目,沖著那兩個不知死活的混小子低咆:「這回,我包你們倆屁眼肯定開花!」 哇啊~~「馬車、馬車,馬上有車!」三福和廣子扯嗓喳呼,連忙跳起來要去備車,兩個還險些撞作一團。 見狀,辛守餘本欲再次出聲婉拒,不願又添此麻煩,卻聽見一男子清嗓由門內傳出:「那也不必。我正打算隨小阿叔上碼頭瞧瞧,若不嫌棄,在下很願意與辛大姑娘共乘一騎。」 一雙錦靴跨出大門門檻,年永昌身後還跟著自個兒的貼身小廝傳銀,後者懷裡捧著一大疊剛與賬房的幾名先生一塊兒核對過的賬本子。 他和顏悅色地朝著辛家大姑娘微笑,笑得斯文無害,可一旁,另一名年家男子卻是劍眉成巒,雙目眯得更細。 這號稱年家十九代子弟中,最為奸險惡毒的小子,到底要啥兒把戲? 年宗騰暗自磨牙,掌心發癢,竟有股子衝動,想一個箭步過去,抬手遮住鵝蛋臉姑娘的美目,要她別去瞧那小子暗藏奸策的笑。 不僅如此,他更想健臂暴伸,雙手拽起年永昌的錦衫領子往天際奮力一擲,拋得越遠越好,最好直接拋回開封…… 事情最後的定案教辛守餘好生愕然。 她仍舊出了行會,仍舊來到貨物集散、熱鬧喧囂的碼頭區。 她沒搭馬車,更沒與年永昌共乘一騎,卻是被那名魁梧大漢不由分說地抱上馬,過大街、出城門,一路來到江邊。 「別擔心,永昌會照顧好倚安,不會讓她摔下馬。」在辛守餘不知第幾次回首時,年宗騰忽地出聲。 以他們的座騎為首,後頭年永昌的馬背上載著辛倚安,至於年永昌的貼身小廝傳銀則自乘一騎尾隨。 辛守餘忙縮回小臉,沒敢再亂動。 其實,她並非擔憂年家的那位永昌少爺沒能照顧好倚安,而是她坐在這男人身前,他雙臂輕握韁繩,宛如擁她入懷,隨著馬蹄踩踏,她身子頻頻撞上他的胸牆,害她手足無措。 「你身子若覺不適千萬要說,別隱忍。」年宗騰垂首瞅著她秀氣的發漩,一股奇異的柔情在心底滋長。 她在他懷裡,如此纖細輕盈,與他的粗獷魁梧全然不同。 他開始感到前所未有的矛盾。 他想,他並不適合她,她值得更好的男人,既已如此認定,就不該燒騰出太多的熱情,更何況,與她才相識多久? 難道他對她,真是所謂的「一見鍾情」? 他黝臉驀地泛熱,甩甩頭,忙將那剛要萌生的念想壓下。 受人之托,理應忠人之事。與辛爺相交一場,承蒙對方看重,才在即要蒙難之際,將一對掌上明珠託付,至於信中所提許配之事,他年宗騰尚有自知之明,不敢委屈人家姑娘。 身子沒絲毫不適,就只是暖烘烘的,心跳得有些兒促急……辛守餘抬眸覷著他,暗暗調整氣息,朱唇輕掀,「我很好。」她眸光緩緩下移,停在他胡青淡現的下顎,小聲問著:「你掌上的傷痊癒了嗎?還痛不痛?我很是擔心……」 年宗騰左胸瞬間被撞了一下。 姑娘正慰問著他?她在關懷他嗎? 沒察覺自個兒正傻咧著嘴、露出呆樣,他開口便道:「我好啦,呵呵~~早不痛了,落霞調製的生肌金創膏好用得不得了,更何況我皮粗肉厚、筋骨強壯,復原力十足,我、我我我真的不疼了,不信你瞧。」他把一掌現寶似地攤到她面前。 他的五指修長,指尖略作方狀,掌心厚實略長且多縱紋,每個指節堅硬有結,在五行當中恰是屬「木」主人該有的掌相。 唉唉,她又拿靈藝之學那一套來「相人」了!微乎其微地歎氣,她牽動嘴角:「不是這一手,是另外那一隻。」 「嗄?喔……是。」年宗騰頓時醒悟過來,熱著臉收回右手,改把左掌攤在她眼下。 那個箭傷造成的小窟窿呈現殷紅色,肉已長出,但傷處仍舊明顯,彷佛在他粗掌上點了一團朱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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