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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适才要和三師弟說什麼,他竟有些忘了。

  下榻,他輕按了按胸前箭傷,下意識走到她剛剛待過的窗邊,往外望。

  小湖畔,她正撩裙跨上一艘小花舟,潤玉拉著元玉從另一頭跑去,跑得氣喘吁吁,她在小丫鬟們跳上小舟時,故意晃動舟身,鬧得兩女孩兒一陣尖叫,她倒捧腹哈哈大笑。

  愈是發怒、不開心,愈要笑得張揚外顯,渾沒事似的,她就這脾氣。聽她脆鈴般笑音,他心中驀然一緊,憐情暗生。

  宋玉虎走到他身旁,帷帽後又透出沉聲,平靜道:「小師妹這陣子待在北方牧場,尚不知你受傷。”

  「別讓燕妹知道。”

  「嗯。”頓略,黑色紗帷後的一雙精目瞟向湖面。「師妹喜歡她。很喜歡。如果你要帶她回北方,師妹會很歡喜。”

  「她”指的是誰,兩人都清楚。

  鄂奇峰儘管抿唇不語,不動如山,面皮已隱隱竄熱。

  「綺羅園”的人工湖說大不大,說小可也不小,「來清”、「來奇”、「來靜”和「來趣”四大花苑全臨湖而建,九曲橋過去的另一端湖畔還置落許多大大小小花廳,用來招待賓客。

  朱拂曉和兩丫鬟自個兒劃舟,過湖心,停停玩玩,經過「來靜苑”時還跟裡邊的姊妹討來一壺酒,最後她們在「憐香閣”附近上岸。

  「憐香閣”是花娘們平常練習玉女功、養顏美膚的所在,她今晚在「憐香閣”內的香藥浴池裡泡了澡,換上乾淨衫子,遣走兩個被她強拉一塊兒泡澡的可憐丫鬟後,她獨自一個走回「來清苑”。

  她腳步好輕好輕,淩波一般。

  當她踏進房中時,正盤腿在榻上調息養氣的鄂奇峰仍察覺到,長目於是徐徐掀開,注視著她筆直朝自己走來。

  「宋三爺走了?”她問,在離他三步的地方佇足。

  鄂奇峰雙目微眯,放下交盤的兩腿。「是。”

  「鄂爺還在這裡,沒隨他走。”再走近一步,語氣幽幽。

  「是。”

  「那很好。”再近一步,近到她的長衫子已碰到他的腿。

  房中的氛圍突然濃郁起來,空氣漾開稠香,燈火生姿搖曳,他們像處在波心,漣波卻是朝內,往他們身上一波波湧來、湧來……有什麼團團將他們倆圍困,扯緊彼此,讓呼息愈來愈快、胸中脹痛、血氣灼燙,讓他只能著魔般緊盯著她,無法挪開視線。

  「那很好……”她低幽又喃,伸手拉開腰上的衣結,然後卸下長衫。

  衫子底下,她未著寸縷,如嬰兒般光潔,盈逸著動人幽香。

  她拔掉金釵,松垮的髮髻隨即崩下,烏絲如瀑直落,襯得她清肌更為瑩白。

  鄂奇峰屏息看著眼前一切。

  他不可能不為所動,尤其在他已對她有意的情況下,渾身悸顫,心口洶湧,要抵拒這股極香,比登天還難。

  「朱姑娘……”喉頭燥熱,他聲音沙啞得可怕,強迫雙目鎖住她的眼。

  她的眼柔媚如絲,醉了似的,卻是再執著不過。

  「鄂爺,奴家想了想,與其悶頭自個兒生氣,倒不如把氣往您身上出,那還能圖個痛快。”一頓,豔唇勾笑,柔荑攀上他的寬肩。「所以啊,我跟鄂爺討債來了,就三天,咱們把帳仔細算算,往後就兩清。”

  躺下吧……

  她藕臂使著勁,把他往後壓倒在榻上。

  鄂奇峰順勢躺倒,兩眼仍一瞬也不瞬的。他感覺不到傷口的刺疼麻癢,只覺整個人快要燃燒,血往腦門沖,氣往丹田急聚。

  他被推倒,那柔潤如水的女人爬上他的身,跨坐在他腰際,烏發散在她裸身上,亦散在他胸前。

  他聽著她在耳邊揉笑輕喃——

  「鄂爺別怕,奴家會好好待您的……”

  §第七章

  破曉時分,藏青帶霧的光穿透窗紙,穿透紗帷。

  趴睡在他身側的女人仍一絲不掛,他也一樣,薄絲被不知何時掉到地上,連枕頭也滾落,床帷內流動著靜謐謐的幽情,明明是靜的,卻又流動,應該是隱晦未明的,卻愈益浮現。

  血中的欲潮猶在,鄂奇峰沉靜調息,深徐地拉長呼息。

  他看著女人那張脂粉未施的臉蛋。

  青絲圈圍下,她的臉好小,少掉精巧的豔妝,她面色偏白,像吹彈可破,薄透得連肌膚底下的細小血絲都隱隱能見。清秀的眉,清秀的鼻唇,垂睫密密投下兩弧陰影,看起來這麼稚嫩,如此可欺……

  然而,他才是「受欺”的那一方。

  被她撲倒,他……甘心情願。

  對她的感覺頗複雜,有欲望、有迷惑,會心憐她,又常對她感到莫可奈何。

  能在一起,就在一起吧。

  他儘管不明白她為何非要他不可,是放不開那個「阿奇”?抑或只為了以「男妓”之詞辱他泄忿?事已至此,她做了她想做的,接下來就該按他的想法辦事。

  大手撩開她垂在頰面的發,彷佛被男人掌心散出的熱氣侵擾,朱拂曉雙睫微顫,睜開眼。

  她像是一時間搞不清楚發生何事,眸光氤氳,有些憨氣,怔怔對上那雙離自己好近的男性炯目,薄暗中,她在他黑亮瞳底覷見兩張癡容。

  那是她,縱情歡愛後的朱拂曉,她得到這男人,在他眼中留了影。

  「鄂爺,奴家得多謝您的賣力配合呢!”

  她軟嗓微啞,透白的頰暈開兩團紅,淡淡的,但的確紅了臉。

  處子破身並不容易,儘管長年於「憐香閣”練玉女功讓她筋骨柔軟,又多次透過洞眼窺習床戲,聽取姊妹們的經驗交流,但真正把男人壓倒、霸王硬上弓,要上得美妙順利,對於「首戰”的她而言,仍是有些小難。

  他的全然配合,偶爾反守為攻,讓她內心感激。

  鄂奇峰粗獷面龐竟也跟著發燥,嘴皮略動,卻沒出聲。

  她改為側躺,挨他挨得更近,兩人呼息交融,熱呼呼地烘燙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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